两个连长
1971年,在新化氣肥厂培训,全部培训人员为一个连,连下分四个排。连长姓王,副连长姓何。
王连长,复员军人,三十多岁,个子高瘦,面色腊黄,一双鹰眼格外冷峻。不喜欢讲多话,说出的话,讲出的理,牛都踩不烂。他要协调四个排的关系,掌握二十四小时的生产状况,文化水平不高,学习技术比我们青工还难,凭着一股精神,硬是在很短的时间里,熟悉了全厂工艺流程,了解了各个工段的基本情况。
每天钻进生产里,人搞得像个灰包老鼠,有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名曰王老鼠,王连长倒也不生气。当然,我们青工是不敢喊王老鼠的,见了面,还是恭恭敬敬地叫声王连长。
副连长姓何,三十多岁,也是复员军人。个子伟岸,笔挺的身材,长脸,阔颔,一双眼睛忽溜转动,格外灵动,说话声音洪亮,很有阳刚之气。
何副连长人很幽默,说话风趣,喜欢讲故事,常把自己当兵的经历讲得山高水低,跌宕起伏。一些女青工特别喜欢听他海侃,何副连厂已婚,不然,一定会有女青工缠上他。
何副连长主要是协助王连厂工作,与王连长一样,一心扑在生产上。
春节前,成立了文艺宣传队,准备春节的文艺演出,我见何副连长有些文艺细胞,请他来做我们的报幕员,他连连拒绝,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掺和了。倒是另一个复员军人,不知天高地厚,自告奋勇当了报幕员,闹出了不少笑话。
四个排长
车间生产是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不停顿地连续生产,稍一停顿,化学反应便会受阻,严重影响产量。
三个班都有一个负责人,叫排长。另有一个长白班生产煤球的车间也有一个排长。
四个排长都是军人出身,作风硬朗,工作认真,管理很严。
一排长姓林,个子不高,不善言辞,总是默默地埋头苦干,生产不顺时,爱发闷气,拿了f板手敲打管线,嘴里发出嘿嘿的声响。虽不善言辞,但有一句经典的话叫人永生难忘。
上零点班排长在零点前必须叫醒本班工人起床上班。他从宿舍这头叫到那头,听到回应后方才离开。
有时,有人被叫醒了,转个背又睡了。上班时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人,林排长不得不又返回去重新叫人。
此类次数多了,林排长闷气上来,对着被叫的人怒道:起来,起来,睡,睡,睡,打瞌睡当不得死。
打瞌睡当不得死,一时被大家传颂,成为林排长的名言。
二排排长姓苏,个子高挑,能说会道,待人和气,总是一付笑咪咪的样子。苏排长喜欢喝酒,一喝必要喝醉。醉了,胡言乱语,手舞足蹈,闹了很多笑话。虽然如此,但从不影响生产。当班时他绝不会喝的。
三排长姓廖,个子高,但背有些蹋,腰有点弯,爱好打篮球,在篮球场上,运着球,哈着腰,一双螃蟹脚,不时一个转身,纵身一跃,球进了。
四排长姓欧,单瘦的身子,严肃的表情,双目有神,一幅永远沉思的样子,很难看到他的笑颜。在煤球车间,亲力亲为,事事表率,下得班来,满脸煤尘,活像黑脸张飞。
在新化氮肥厂,四个排长不时地带着我们军训,早晨出操,喊着一,二,一,一,二,三,四。我们迈着整齐的步代,不时原地踏步,不时迈步前进。
排长就是一个班的值班长,工作很辛苦,前工段跑到后工段,哪里出了问题,立马赶到处理,调度全车间生产,出不得丝毫差错。
一次,液氨储槽阀门漏液,白色的氨气弥漫着,林排长赶到戴了防毒面具,紧急抢险,险情排除,他脱下防护罩,只见他面色惨白,双目流泪,一边咳着,一边说道,这氨气太大了,防护罩也不顶多大用,人快呛死了。
我很敬佩他们的敬业精神,牺牲精神,在他们的感召下,迅速熟练了操作,为回武冈氮肥厂原始开车做好了技术准备。
两个连长,四个排长的命运
何副连长上世纪九十年代死于癌症
廖排长上世纪八十年代死于癌症
苏排长本世纪初死于癌症
欧排长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雷击而死
林排长本世纪初死于癌症。
王连长至今健在,退休安享晚年。
文字/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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