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儿手记：小豆四岁了

小豆四岁了。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幼儿了。我常常看到一些游乐场所，比如滑梯或玩沙的地方，有七八岁的孩子混在里面玩，给我的感觉有点儿怪异，似乎他们太大了，因少了点稚嫩而与这些设施不匹配了。可是想想，再过三四年，小豆也会进入那一个年龄段，不可避免地也会混入一堆幼儿中玩那些设施，那时，我又该以何种眼光看待之？况且，三四年的时光又如此短暂。

过去的四年，我一直都在期待小豆快快长大，待到现在，我又踌躇了，常常会忧伤于这时光的快速流逝。

毋庸置疑，小豆在长大。虽然在很多方面，并没有朝我所期待的方向发展，但毕竟她在成长，是以她自己的方式。我虽是母亲，却常常无力去控制或改变，常常想，将来的她会是怎样的呢？纵有万般担忧，却也只能云淡风轻。每当有人问怎么不生二胎啊，我就想，养一个孩子，哪里仅是吃穿用度的问题呢，这漫长时光的一份担忧已是不易，再加一份，那是多么沉重的负担呀。可是，担忧又如何？未来不可知，你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控制，又如何能掌控孩子的将来？除了静待时光的变迁，你又能怎样？

我常常记录小豆平日的小儿语，那些时不时冒出纯真可爱语言的日子，大概也是人生中最初的不可复制的混沌的快乐时光了。可是如今她四岁了，语言能力的发展，让很多语言都变得稀松平常了，过多的记录，也让我觉得矫情了。这，也是成长带来的缺失么。

我有时候会想，我的小豆，从目前来看，有些什么样的特点呢。我想起那么一个画面。那一天，与大她七天的苹果哥哥一起过生日，我拿了相机，给他们拍照。每每面对镜头，小豆就睁大了眼，紧闭双唇并嘴角上扬，瞬间摆出一个个萌萌的微笑，引得周边的大人们啧啧称奇。小豆其实不爱拍照的，哪怕有我这么个伪摄影师妈妈。她常常不给面子，每当我掏出手机悄悄拍她时，她总会很快发现并一溜烟跑掉。但我毕竟是好摄之徒，明拍暗拍过多，她也有了面对镜头的经验。豆爸常说我面对镜头不够自然，小豆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她非常自如，而且灵动，拍下来的一些照片，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称得上是“萌cry”。虽说每个孩子在妈妈的眼中，总是最漂亮的。但以我的客观的眼光来看，小豆绝称不上漂亮。但翻看她的照片，会看到一个眼神清亮灵动的小人儿，这让我既惊奇又温暖。但愿这份清亮灵动，永远都不要丧失。

小豆四岁的那一天，在幼儿园过生日。小豆站在前面，面对所有小朋友。她看似淡定，但我看得到她内心的激动，以及面对仪式的虔诚。她站在那里，很安静，老师引导小朋友上前给她生日祝福，她盯着对方，不动声色，偶或在我们的提醒下说一句谢谢，稍显羞涩。但回家后她很清楚地告诉我，谁谁说他五岁了要送她一个陀螺，又是谁谁说他长大后要送她一辆赛车（这么小就有男孩子要送她赛车呢）……在当时她只是不太好意思说话，心里却是明镜一般的。

吃完蛋糕，孩子们一起拍合影。孩子们的合影，最是难拍的，我端着相机，看镜头中的他们不停歇地动，有一两位还在镜头内外跑动，也只有不停地按下快门，期待总有那么几张完美的。而小豆在这样的时候，是开朗大气的，她和孩子们处得很融洽，快乐在释放，依旧是眼神灵动，还伴随着各种夸张的动作，都定格到了一张张静止的照片中。

这一天，豆爸从外地赶回，在小豆放学前几分钟，赶到了幼儿园。小豆排队出来，看到是我们，很惊奇：“今天怎么不是爷爷奶奶来接我，怎么是爸爸妈妈来接我呀？”很惭愧，这真是我们第一次来幼儿园接小豆。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生日惊喜吧。

除却小豆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几乎不看育儿书。我一向自诩为特立独行，讨厌说教类的文字，心灵鸡汤、成功学都是我所不喜，育儿书籍也类似，我不认为孩子的成长有模式可以依循，世界上的大多事情，不都可以依据常识来解决么？对自己有信心，又何须参照他人的说教？只是，就这么放任自流的来，偶尔也会有所担忧，特别是看到小豆的性格，表现出种种不好因子的时候，这份担忧就更深重了。

小豆依旧是对内开朗活跃调皮捣蛋十足女汉子，面对外人，则内向腼腆。或许这也没办法，有我这样性格的老妈，遗传的力量是巨大的。但我又发现，她性格中还有那么一种特质，往好里说，是懂得为自己找台阶，往坏里说，是喜欢狡辩或推卸责任。比如她说一个词语，说得不标准，我纠正了她。她一方面认同了我的纠正，一方面却不忘自我辩解：“我刚才是说它的英语！”比如在过去，她不吃辣椒，坚持说等她四岁了就吃辣椒了，如今真有四岁了，她却又耍赖：“我要六岁才吃辣椒的”。还比如爸爸批评她不好好吃饭，收走了她的玩具，她就算愿意去吃饭了，却还是不动，再催她时，她就说：“给我拿板凳嘛，我拿不动”。当然不是真的拿不动，她只是要以这种方式，获取大人的关爱，以扳回刚刚失分的一局。

她所有这些小心思，我想其实我都能理解的。我没有特别针对哪一项，想去改变她什么。真正的成长原本就是自由式。有谁能听过很多道理，就可过好这一生？很多时候，就只能期待时光的打磨。

幸运的是，我想小豆应该是属于乐观的一类。无论她做什么，都能将自己导向乐观的一面去。就算她要动一些歪歪的小心思，也只是因为那会给她快乐。就算哭泣，也很容易给自己找到台阶而停止。就算面对批评，也常常能嬉皮笑脸地混过去。我不敢说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但我自己，也是真正的乐天派，心态平和而淡定，没有多少事情，能惹我生气。或许，总体来说，这也是好的吧。

未来的世界，那么大。我想，能在任何境况下，能保存内心的满足愉悦，也算是人生的成功之一种吧。我期待，我的小豆，能有这样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