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迷津渡之七
秋月服装厂的产品,除了定时往友谊关发货外,还向一些商场和个体摊贩推销。往友谊关发货,一月一次。还没到发货的时候,徐宝就跟着会林在津渡周围几个县城搞推销。
搞推销徐宝不在行,但他嘴甜,见人三分熟,没出三天就帮会林做了一桩近10万元的生意,在县城芳芳商场拿到了一份1000套女式夏装的订单。
机会是打听芳芳商场怎么走时碰上的。那是一个身材、长相极象秋月的年轻女郎。从徐宝身前走过时,徐宝一时傻了眼,忘记了迈步。他马上想到把秋月抱住时的情景,并有了一种止不住的冲动。走在旁边的会林,见他发呆的样子,用肩碰了碰他。徐宝这才从失态中走出来,神秘地对会林笑笑,然后追上那位女郎,打听芳芳商场该怎么走。那女郎说,跟我走就行了。徐宝便跟上去,紧挨着那女郎走,把会林丢在了后边。
搭上了话,徐宝自然有话说了。他先赞美女郎的身材,然后就说,你长得象我姐姐,再接上去就吹姐姐是服装设计师,设计出的服装出口卖到越南。那女郎开始只是听着,后来便搭上话,问徐宝,去芳芳商场是买衣服呢还是购家电。徐宝说,去找经理谈生意。那女郎便笑笑,不再作声。
徐宝跟着女郎进了芳芳商场,还在神聊海吹,一直到了挂有经理标牌的一间办公室边,那女郎掏钥匙开了门,他才猛然醒悟,说,哎呀你就是芳芳商场经理?那女郎掏出名片递上来,说,欢迎光临!说完,又是泡茶又是让座,问徐宝有什么业务要合作。徐宝这才想起,还有会林没到呢。他说,他还没到呢我去接接他。
会林提着装有样品的衣服的大袋,自然走不快,等徐宝出来找他时才到了经理室门口。徐宝说,姐夫,有门,我认识那个老板呢。会林说,就是刚才那一个?徐宝说,对,好年轻,就当上老板了。会林其实也看出那个女郎身材长相与秋月一模一样,见徐宝已和她搞熟了,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个大胆的推销主意。样品中有一套秋月按自己身材和爱好设计的夏季女式套裙,作出之后,秋月试过,既得体又好看。会林决定把这套套裙送给芳芳商场老板,让她穿一穿试试看。把主意说给徐宝听,徐宝乐得直拍手,连说妙妙妙。其实,他想得更多的是想在女老板面前讨好卖乖,图个开心。
女老板愉快地接受了赠送,并且马上进里屋换试。她穿着新套裙出来之后,更使她添了十分光彩,把会林也看呆了,心想,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与秋月一样的女子!
女老板说,走,请二位先生陪我去商场转一转。会林、徐宝以为是请二人参观商场,心想也好,混熟了好谈生意。女老板有女老板的主意,她是想当一次女模特,看看顾客对这身套裙的评价如何。
还是小满时分,尚无穿裙子的。女老板这身打扮,加上优美的身材和长相,一出现在商场立时吸引了所有的顾客。一些年轻女顾客,纷纷打听在哪里买的。
于是,会林拿到了一份可观的订单。
这件事,使会林对徐宝有了更好的印象。他高兴地对徐宝说,看来,你是个搞产品推销的人才!等你上了路,外面跑生意的事就交给你,我和你姐专管厂里生产,我们合伙把事情作大。徐宝说,作得再大,我还不是个打工的。听那话,自然是有想法。会林说,别急,我跟你姐商量一下再说。
没想到会林一提到徐宝的事,秋月就说,就这么干着,不能变。
秋月的态度,又一次激怒了徐宝。徐宝心中骂了句娘希匹,决心先把秋月降伏。
怎么才能降伏?
徐宝自然想到秋月和会林结婚的事。徐宝在外晃荡瞎混,啥事都干过。虽然也被收容过,但终因未构成犯罪又被放了。说起来也好笑,他得益于学法律。一个混子也学法律?是的,他确实学了不少法律知识。他的法律知识,不是从书本上学来的,是看法院判刑布告学来的。无论在哪看到法院贴出来的布告,徐宝总要细细地看上六七遍才罢休。看得多了,哪些事够判刑哪些够杀头,自然懂得一些。秋月和会林结婚,他就知道是重婚,重婚是犯法的该判刑的。这么厉害的把柄让徐宝抓住,还愁不能降伏秋月?
但是,徐宝还不知道如何才算抓住把柄。比如,你说秋月是重婚,总得拿点证据吧?没证据能唬得住他?顶多是拆散她与会林的好事。光拆散没用,搞急眼分了手,徐宝能捞得啥子好处?徐宝想达到的目的,是要能捏住秋月,让她乖乖就范。要想让她就范,徐宝看穿了,光让她与会林分手还不够。秋月的特点,徐宝自然明白,心好,心软。要是让会林受连累判个重婚罪啥子的,秋月肯定会忍心吞气包住纸不着火。
徐宝开始按自己的设想行动,他必须先摸清会林与秋月结婚的实情。
一天,喝了点酒。徐宝借酒发挥,对会林说,姐夫,我说句酒话,你别生气。会林早已把徐宝当作内弟,根本不设防,说,你说。徐宝说,你把我姐弄到津渡来成了家,连个结婚手续都不办,你不怕我哥叫人来揍你?会林说,结婚手续是办了的,只是没通知你们兄弟。徐宝笑笑,你哄我。会林说,哄你?哄你就是地上爬的!徐宝还是不信,说,我们那边不开证明,你能扯结婚证?会林说,那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多交几个钱吗?
秋月听见他们谈结婚的事,过来干涉,说,别喝了,喝多了啥子事都翻出来说。会林说,宝弟是担心我们没扯结婚证,怕我甩了你呢,宝弟,是不是?徐宝说,姐,你是知道的,我们老家谁要没扯结婚证就搞上了,谁都不能饶的呀!让人甩了更惨呢。秋月心中犯了疑,想,这徐宝打的啥子主意?为啥子突然说起这桩事来了?
没等秋月想个透彻,会林从房里拿出了结婚证,递给徐宝,说,宝弟,你看,这不是结婚证是什么?规规矩矩盖的人民政府的大印,还有假的?徐宝接过,装模作样左看右看,好一阵才说,姐夫,错怪你了。会林说,没事,你也是关心你姐。徐宝说,这样吧,我把结婚证复印一份放着,哪一天回老家,跟哥说说,也好让哥少一点气。行不?会林说,行,你先拿着,复印好了再给我。
秋月在一旁暗暗叫苦。这结婚证给徐元看,那不是要命的事?可是,她却一时想不出阻止的理由。如果硬性不让徐宝拿走,不会让会林看出破绽吗?
这时,徐宝已吃完了饭,把结婚证往兜里一塞,对秋月说,我喝够了,先回厂里休息。说完,就要走人。
会林说,今晚就睡这里吧。
徐宝说,不,姐说了,和打工的一个样。
秋月明摆听出了徐宝话中有话,一时也计较不得了,说,结婚证别拿走了,掉了怎么办?
徐宝说,姐,你放心,这是我的命根子呢。说完,摇摇晃晃走了。
徐宝拿走了结婚证,秋月好像心窝儿被人扎了一刀。
这一刀扎得痛呢!可是,痛在心上却不敢说出口,当着会林的面还得装作没事儿。
第二天,在厂里碰上徐宝。刚好会林不在,秋月便把徐宝叫到办公室,打算问问他到底想干啥子。徐宝从兜里掏出结婚证,放在手里拍了拍,说:“你是不是想要回这个?”秋月伸手去接,徐宝又收回去,依旧笑笑,不再说话。
秋月说:“徐宝,你究竟想干啥子?”
徐宝说:“我想干啥子,你心里其实很明白。”
秋月说:“不是说好了吗?让你进厂,你就得给我守住秘密别乱说。”
徐宝说:“我没乱说呀!出门进屋姐夫姐姐叫得津津甜,还不行呀?”
秋月说不出话来。心想,他肯定没安好心,结婚证不能放在他手里。“那好,把结婚证还给我。”
徐宝还是笑笑,可眼露凶光,把结婚证扔在桌子上,走了。跨出门,便骂了句娘希匹。他想,该找机会让她尝点厉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