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痛砍掉了空地上的桃树和桑树。两棵树都很大了。特别是桑树,枝粗叶茂,散开的枝叶像一把大翠伞,夏天在树下纳凉舒服极了。
没办法,人要住房,只得牺牲它们。从此,我家又少了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房屋建成了,两层,砖混结构,手里没钱,材料是最便宜的,小工自已做。尽管如此,还是化掉我和妻几年来辛辛苦积攒的五百多元钱,弟弟刚参加工作没多久,没钱,父亲支付了三百多,弟弟自己出了一百多元。
我住楼上,楼上向邱家院子伸出一阳台,便将阳台做为放灶的地方,做饭菜就在那里了。房子十二多平米,置了新床新立柜,双人沙发,写字桌,余下的空间很小。
住进新房,心里高兴极了,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的房了。房虽小,却是我们的新家 。
父亲也很高兴自豪,来人来客,必带上楼来,让客人欣赏我们的新家,他自己在一旁笑咪味的,父亲带有炫耀的自豪,是感觉到这个家逐渐发展壮大,从无房到有房,从飘泊到安居,从木板房到小洋楼,他是高兴啊。
1989年元月,我从化工厂调到县工业局工作,家的重心移向了城里的的那个家。
妻一个人在厂,对那双职工房再没半点留念,每天一辆自行车,清早出门骑行十多里去赶班,下午下班后又骑车匆匆赶回,回到城里这个温馨的家。
儿子已经十一岁了,几年前我们将双人沙发移开,给儿子安了一架折叠式钢丝床,晚上睡时张开,白天收了起来。
妻说,儿子越来越大了,这房子不行了,住不下我们了。
我说,实在不行,让他去下面木房住。
妻说,不行,舍不得与儿子分开。
我说,那咋办。
妻说,我有一个想法,出去建房。
我吓了一跳:建房?我们哪有钱建房?
妻说,我们手里现在有七千多元,再去借些,应该可以的。
我在考虑妻的建议,想想也有道理。家里弟弟己成家生子,住在我楼下。大妹也结婚生子,因无房也与妹夫一起住在家里中间那间房,小妹住原来我们住过的那间房。父母仍住在那间很小很潮的前面那间。
如果我们建了房搬了出去,父母就不会再住那间破房了。
有了想法,就有了行动,于是我和妻利用空闲在县城四处寻找合适的地方建房。
1990年初,终于在城西处看中一地皮,与大妹一起买了下来,兄妹俩决定房建在一起。
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新房建成了,砖混结构,两层,建筑面积160多平米。底楼前客厅,中楼梯,后卧室,卧室后一天井,天井后厨房卫生间。屋后一空地,几株老柑子树立在那里。屋前一大空坪,我在那里种了一樟树一杜英树。二楼是三间大卧室,房子够宽敝了。
90年年底,91年春节前我们搬进了新家。搬家那天,心里百味全集,老是不舍。在祖屋里住了二十多年,舍不得这里的亲人,特别是父母。父母亲知道,我这只鸟是真正飞出这个窝了,母亲泪花直流,我心里也很难过,对二老说,爹,娘,我们离这里也不远,同在一个县城,来往很方便的。父母亲说,没事,没事,我们是高兴。
新家置了全新的家具,双人高低床,床头柜,电视柜,书桌,书柜。大立柜,
儿子房里单人床,双人沙发,书桌。
有了自来水,洗澡间安了喷洒,再不用木脚盆洗澡了。
厨房一宽宽的灶台,还是烧蜂窝煤球。天井作为餐厅,天井上盖了玻璃瓦的,不怕漏雨。
终于有了自己独立的家了,心种那种欣喜像喝了蜜似的甜。
新年过后,大妹与妹夫及我外甥也搬过来了,
两个家庭,生活在起,其乐融融,好不快乐。
父母亲经常来我这里,父亲一来,总要四处看看,楼上楼下,客厅厨房,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的是得意和骄傲。
我对父母说,你们喜欢这里,就搬过来住吧,房子有的是。
父亲笑了笑。摇头说,我们还不能离开那里,你弟弟一家在那里,孙女还小,要我们照看,再说你小妹还未出家,那边那个家我们丢不下呢。
好在两地不到一公里,我有空闲,总要过去陪陪俩老人家。
日子过得飞快,几年一晃就过去了,门前的樟树和杜英树己长大了,根深叶茂的。
1994年,父亲去世了,三年后,母亲也去世了。俩位老人家没享了我们一天福,就离开了。
总以为时间很长,总以为父母不会离开我们,可残酷的现实摆在我面前,父母真的不在了。
建房欠了一屁股债,朋友的,同学的,亲戚的,他们的帮助,我永记于心。想着还完债后好好孝敬父母,给他们买好吃的,给他们买新衣服,陪他们四处玩玩,没想到,这一切都成遗恨。
为了还债,妻见企业每况愈下,就停薪留职在县城租了门面做服装生意,几年下来,债还清了,又有了些结余,日子逐渐宽松起来。
1999年,妻说,不想在这里住了,把房卖了,去另外买房。
我们的房什么都好,就是进出不太方便。要经过一条窄窄的巷子,一百多米长,且一路陡坡,只能过自行车,板车,运送煤球不能进机动车,只能是人力板车,上坡需我在后面推才能上得家来。另外厕所不是冲洗式的,需要请人掏大小便,处理很不方便。
房卖了,去哪里住,祖屋倒是可以居住,小妹己出嫁了,只有弟弟一家在那里,可我们都不愿意再转回去,唯一的办法是租房。
在这里住了近十年,很是舍不得离开,但拗不过妻,只得同意了。
这年八月,将房卖了,在城东一同事家租了一层楼居住下来,又开始了漂泊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