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靠近山脚下,院子小,分到的山地很少,四周的山岭都是外队或外村的。靠山不能吃山成了现实问题,改革开放前连烧火做饭用的柴都难以满足。
那个时候,本队的山上早已成了“光杆司令”,无奈之下只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了。没办法,要吃饭,要烧水,要生存呀。到别村或队山上去偷柴是常事,许多或喜或悲的情景历历在目。
偷柴成功,对我们来讲,当然是件高兴的事。要想成功,几项秘诀要掌握好,一时间上要控制好,趁守山的人还没到,就能大功告成;二要把握好守山人进出的规律,采取他进我守,他退我进。那个时候,为了偷到柴,我们几个伙伴也是想尽了法子,早上五点多就出发了,因为守山的人这个时候还没起来。当然这么早去,偷也要偷点有料的柴,那些茅草和蕨类是看不上眼的,一棵重树砍下来,大约百多斤重,扛在肩上如同“草上飞”,心中的高兴劲儿别提了。回到家,用锯分节锯开,再用斧头劈开,放在屋的山头边呈“井字形”架好。这种柴,到了冷天耐烧,两三块可以煮一餐饭,剩下的火种还可以用来烤火,实为最好的柴火了。傍晚的时候去偷也容易成功,因为守山的人这个时候回去了。有月亮的晚上更好偷,你不用担心地形。熟门熟路的,这些地方闭着眼睛都能走。晚上也有被惊吓的时候,因为路上时有过路人走过,担心是守山或是这山队上的人,往往要通过观察才能继续。有时也会踩到蛇,那一瞬间全身发怵,会吓出一身冷汗。那个年代,没办法,山地少,能偷到柴是最大的心愿了。另一个时段就是晌午,在我们那里是要吃中午饭了。这个时候,守山的人要回家,来来回回估摸要两三个小时,抓住这个时机,我们就可以进山行动了。
那个时候,每个地方有乡规民约。为了保护山林,会实行“禁山公约”。一块牌子立在山脚下,用毛笔写上。我们偷柴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捉住会罚款。有一次,我去霍家湾人的山上捞毛丛,结果被他们发现了,没收了捞柴工具,晚上要到我屋里罚款。父母知道后,赶紧跑到他们院子里赔礼道歉。钱是要罚的,只是看我们的态度好,少罚点。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只捞毛丛,不是砍树。要是砍树的话,那就是上百了。记得院子里有位堂叔,因为砍树被另一村上的人捉住,当晚那个村上来了很多人,威胁“没钱就捉猪”,最后再三求饶罚了两百多。罚钱会起到威慑作用,会好一阵子。可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啊。人要吃,家畜要养,这些都要用柴火。家乡附近没煤炭,且煤炭要钱买,偷柴也是无奈而为之,节省点钱啊。
柴火除了树干耐烧外,枫树枝条和荆条类算是上好的了。附近的山岭没有,就到远一点的像黄沙冲边沿山上去偷。
沿着山路往前走,到了叠坪里,经过隧道再上,来到了惠子坳。上面有一大片杉树,还要许多直耸云霄的重树。闪着金色的枫树和摇曳的荆条枝,实在是诱人啊。同来的伙伴赶紧挥起柴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全身沸腾着,三下五去二,没几分钟就搞定了。正当准备用芊担插进去挑的时候,远处传来“有人偷柴,快点来捉”的声音,这声音一次比一次高,一次比一次响亮。两位伙伴看到声音越来越近,赶紧丢下柴,拿起芊担往前方飞跑。逢高处就跃下,打一个滚,继续拼命往前跑。也许,那追赶的人年龄大的缘故,被我们远远地抛在后面。幸好,没捉住!那追赶的人没看到我们的影子,最后在骂骂咧咧声回去了。我们一路前行,一路敲打着芊担,慢悠悠地往家赶……柴是没偷成,倒是练成我们“飞毛腿”的功夫,那情景不亚于上前线奋勇杀敌。
多少年过去了,为柴火而担忧的岁月已成为历史。如今,村民生活用柴都用现成的煤球。四周的山岭长满了高过人头的树枝。人们“变懒”了,不再进山砍柴,即使砍柴也是“挑精拣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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