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很远的路,去过很多的城市,吃过许许多多不一样的美食,妈妈做的腊鱼,始终是我的最爱。年前,妈妈给我电话,告诉我给我寄了个快递,快递费60元,里面只是装了一公斤多她亲手腌制的腊鱼。
我可以想象她劳作的样子:她会提前一两月,去很远的人家的池塘里看鱼,反复告知:“卖鱼的时候要告诉我啊。”等到鱼塘里鱼上市了,她会去选几条,斤两不要太重,两三斤就好,不管回到家里有多晚,回去第一时间剖鱼,加盐码味,她觉得这样最新鲜、最入味,最好吃。是否有科学依据不论,那是她的独门绝技,我也吃过很多亲戚朋友家的腊鱼,我真正觉得妈妈的鱼是腌制得最好的,不软不硬,咸淡相宜,最主要是特别香,每一道工序,都是做足了功夫的。鱼头、鱼尾、鱼内脏,用来煮“鱼冻”,“鱼冻”放点姜丝、葱花,是幼年时记忆中绝美的味道。
之后,无头无尾的鱼,用一根筷子撑开,日晒风干后,切成鱼块,放入坛中,那是我们全家整整一个寒冬的美味期盼。
我们家姐弟五个,靠的是父亲一点微博的工资养活全家。冬日里,好像只有在周日,全家人都在家的日子里,我们偶尔能吃到那一块一块的腊鱼,加酸萝卜切丝干炒,放点辣椒面,葱白切丝,这道菜,不夸张地说,差不多是我这前半生最喜欢的一道菜。那时我们家实行分餐制,一人两块,一块肉多的,另一块是骨头略多的。记得那时我的小外甥女,三、四岁时都知道,她四姨最爱的一道菜,就是妈妈的酸萝卜炒腊鱼。
我念高中、上大学,妈妈每年寒假都给我装一罐,只记得那时经济条件不是很好,那个罐,其实是一个非常小的罐头罐,我总是有些嫌少,我现在仍然能够想起,妈妈一边装,一边用筷子使劲地戳,以便在小小的瓶子里腾出更多的空间,一边自言自语:“今年有点少了,明年再多做点儿。”年复一年,这句话,说了一年又一年,直到我远离家乡。远离家乡的这些年,奔波的日子比较多,淡漠了过节,好像也淡漠了妈妈的腊鱼,偶尔,我怎么想到的又是,妈妈越来越老了,她做腊鱼的手艺我们家没有人传承了……
去年的春节,是在美国过的,今年春节妈妈坚持一定要寄些腊鱼给我尝尝。家里的餐桌上,首先是做饭的姐姐不太会做,第一顿,差不多做失败了。第二顿,招待几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我发现,吃这鱼的,只有我一个,其他人,筷子都不动。第三顿,是最后一顿,先生和孩子们,都觉得不好吃,只有我一个人吃。剩了一大半,我告诉姐姐,剩下的半碗鱼,给我留着,分成两天吃。这两天,我原本应该在外面吃饭,想起家里剩下的妈妈的腊鱼,我坚持回到家里吃饭。
今天吃完最后一块的时候,又想起小时候为一块鱼和弟弟大吵一架的情景来,一个人偷偷地躲在房里,从柜子里找出来妈妈这些年给我们全家做的鞋,苹果情愿试试妈妈的高跟鞋,他也不愿意很“费劲”地穿这样的“千层底”,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免责声明: 本文内容来源于赵剑萍 ,不代表本平台的观点和立场。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注册用户自发贡献,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武冈人网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不拥有其著作权,亦不承担相应法律责任。如果您发现本站中有涉嫌抄袭的内容,请通过邮箱(admin@4305.cn)进行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涉嫌侵权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