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看到这张褪了色的照片,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仿佛回到了那充满激情的岁月。
那是九八年农历九月初九,天高气爽,惠风和畅,我和刘君、龙君从武汉笔会归来,途经岳阳,应岳阳文友刘君邀请,一起去岳阳楼公园游览。
我很想去岳阳楼欣赏巴陵胜状,看看“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的壮阔景色;也想登岳阳楼领略“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葱葱”的秀丽风光,体会“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的迁客骚人那种“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感极而悲者矣”的感受;一直不能如愿,今天天赐良机,岂有不去之理?
岳阳楼公园的门票贵得惊人,一个门票三十元,对我这山野村夫来说,实在划不来;但是为了看洞庭水、岳阳楼,再贵也得买。我们的门票刘君全包了,我们的行李寄存在门卫室,刘君又交了十五元行李寄存费。
“过去,来岳阳楼公园游览是不收钱的,现在时代不同了,游客太多,岳阳楼公园门票一年一个价。”刘君说道。
“当今社会是向钱看,无论做什么,都需要钱,旅游业更是热门。”我随口说道。
进了公园,一个导游小姐迎了上来,带我们游览公园各个景点,顺便作介绍,不过需要每人五元的导游小费。我正要掏腰包,刘君不答应,他说他要尽地主之谊,一切开支由他负责。我看了看龙君,龙君微微一笑,算是同意。
公园里绿树成荫,游客如云,奇花异草,任意品评。往前走十几米往左拐,来到了苍松翠柏环抱的一座孤坟,导游告诉我们,这是三国东吴鲁肃之墓。当年,鲁肃站在岳阳楼台上阅兵,泛舟洞庭湖训练水军,恪尽职守。鲁肃临终遗言,将自己葬在阅兵台旁边,他要听水军们的号子声和洞庭湖的波涛声。鲁肃是个忠厚老实之人,昔日三讨荆州,周旋于吴蜀之间,可谓劳苦功高。鲁肃也是个文武全才,人们很敬重他,来到他的坟前,都虔诚的鞠躬。
告别鲁肃墓,导游小姐带我们去了屈子祠祭拜屈原。屈原常怀忧国忧民之心,他的《离骚》、《楚辞》几千年来一直为人们所传颂。我敬仰屈原,来到雕塑前虔诚的三鞠躬。
离开屈子祠,我们又去了太白醉酒亭,在那里逗留片刻,缅怀李白。李白斗酒诗百篇,他的诗词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羡慕诗仙的豪放,但不苟同他的醉生梦死,酒醉乱性,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李白“恃才傲物”,不把皇上和杨贵妃放在眼里,结果害了自己。我本想在此吟诗一首,想起古人那首讽刺诗(采集江边一杯土,李白之名高千古;来来往往一首诗,鲁班门前弄大斧,)只好作罢。
告别醉酒亭,顺着水泥路前行百米往右拐,来到了岳阳楼的大前门,上书一联:南极潇湘入明月,北通巫峡吞长江。横幅是: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好气魄的名字!难道比黄鹤楼、滕王阁还要雄伟壮观、源远流长吗?”我不禁有点怀疑。跨入大前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岳阳楼。
“岳阳楼共分三层,每层又分里三层、外三层,每层三十根红漆大圆木柱子,楼顶琉璃碧瓦,六面六角八方,飞檐翘角,就像古代大将的头盔。整座楼全木质结构,结构紧凑、布局严谨、造型美观,看上去既古朴高雅,又庄严肃穆。”导游小姐介绍道。
“号称‘天下第一楼’,却只有三层,似乎有点名不副实。”我疑惑道。
“为什么只有三层?”导游小姐问道。
我不解的摇了摇头。
“全楼分三层,又分里三层、外三层,这是道教的一三得三,三三得九,九九归一的道理。上层像头盔,这是当年鲁肃挂帅阅兵的见证,这里就是当年的阅兵台。中层的飞檐雕刻图案左龙右凤,就是‘龙凤呈祥’的意思。你们再仔细看看那龙和凤,有什么不同?这是哪一朝、那一代雕刻的?因为什么?”导游小姐诡谲一笑问道。
“这图案龙在下,凤在上,一定是唐朝武则天执政的时候雕刻的,因为武则天执掌大权,高宗黯然失色。”我不假思索的说道。
“不对,这是清朝光绪年间,慈禧太后掌权的时候雕刻的,因为皇上无权,各地官员听命于老佛爷慈禧,巴陵郡守为了巴结老佛爷,请了灵工巧匠精心雕刻这幅图案。据说,这位郡守得到老佛爷赏识,连升三级。”
听了导游小姐的解说,我唏嘘不已。真没想到,岳阳楼的布局和格调,每一层都是经过灵工巧匠的精心设计和刻意安排。
来到岳阳楼前,抬眼望,但见“万里长江收眼底,百家忧乐装心头”的楹联在阳光照射下熠熠发光。“岳阳楼”三个行书大字的匾额更是气势非凡,匾额贴着楼顶的琉璃瓦,字面朝下。
“小姐,为什么‘岳阳楼’三个大字字面朝下?”我问道。
“你猜猜看。”导游小姐眼睛一闪一闪的,笑而不答。
“俯瞰洞庭湖。”我说道。
“俯瞰不如远眺。”龙君说道。
“是这样的……”导游小姐于是讲述起其中的奥秘,就像一个对岳阳楼颇有考究的学者,我惊叹不已。
“你们想不想登岳阳楼?”导游小姐问道。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既然来了,看到了浩浩荡荡的洞庭湖,就应该登上这天下第一楼,以慰平生。但不知登楼是不是免费的?”我说罢问道。
“每人五元登楼费,其它服务另算。”导游小姐说道。
大哥刘明国先生又要替我们俩交钱,二哥龙建平先生执意不肯,他说登岳阳楼的一切开支由他负责。看到两位兄长争先恐后掏腰包,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大哥是岳阳石化公司退休干部,二哥是广西榕江市人民医院主治医师,他们都有钱,只有我山野村夫,又要送子女读书,又要修房子,囊中羞涩。我把钱交给他们,他们分文不要,还说相聚就是缘分,兄弟情义不是金钱可以买到的。
“上去吧!楼上有酒,我们兄弟三个上去把酒临风,体验一下范公名篇的真实性和艺术性。”二哥说道。
我们三个进了岳阳楼,果然和导游小姐介绍一模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墙壁上有宋元明清迁客骚人的题诗题词,还有各代画家的墨宝,琳琅满目,堪称国宝。范公名篇更是岳阳楼的骄傲,游客欣赏名篇,拍照留念的不少。
我们兄弟三个径直去了三层,选了一个把酒临风的好位置,摆上酒,一碟花生米,一碟卤豆腐、一碟红腌菜,开怀畅饮。
“三弟,你是诗才,乘着酒兴何不露一手?”龙君看着我,微笑着说道。
“在两位大哥面前,我岂能班门弄斧?还是我们相互切磋吧!”我说道。
“大哥,你是这里的主,还是你来一首。”龙君说道。
“那我就献丑了。”刘君站起来望着洞庭湖,侃侃吟道:湖面如镜镜未磨,山色水光堪晴和;遥望君山尖尖角,白玉盘里一青螺。
“好!大哥太棒了。”我为之叫好。
龙君也赞不绝口。
“二哥,看你的了。”我说道。
龙君还要推辞,大哥发话了,他只好从命。
“八百洞庭吞江河,烟波浩渺镜难磨;千舟竞发云帆挂,莫让时光空蹉跎。”
“三弟,你是诗才,你至少要比我们多一半。”大哥说道。
“是呀!我们四句,你最少要八句。”二哥说道。
“那我只好献丑了。”我略思片刻吟道:“重九登高岳阳楼,山色湖光堪晴柔;万里长江收眼底,百家忧乐装心头;屈子祠内怀故国,太白亭中浇酒愁;范公名篇今尚在,迁客骚人志何求?”
“好!好!”二位哥哥齐声叫好。
“大哥,远处那尖尖角就是君山?”我站起来眺望远处,看到‘白玉盘里一青螺’问道。
“对,那就是君山,坐船过去大约二十分钟,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下?”大哥征询道。
“不去了,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上班。”二哥说道。
“是呀,出门一个星期了,我也得回家了。”我附和道。
“既然如此,那就下次再来玩个痛快。下面有照相的,我们就在岳阳楼前留个合影吧!”大哥提议。
于是,我们下楼来,选了个地方照了张合影留作纪念。
重九登高,千百年来一直为人们所推崇。在我人生当中,重九登高只有这么一次,很有纪念意义,我常常回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