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和牛

颜学美 寸草春晖的人生记忆 今天

清乾隆年间，武冈州西乡某地有一个大孝之人，名王荣祥。此人孝顺父母 ，和睦邻居，特别对亲朋好友热爱有加，在地方上口碑极好。

他有一个亲舅舅，老来丧子，无依无靠。王荣祥便把舅舅接回家里，赡养起来，请了佣人，好生照料。到了夜晚空了就来陪伴舅舅，嘘寒问暖，谈天说地，道古话今，百般抚慰。舅舅觉得外甥比自己亲儿子还好，感到无比温暖。

舅舅人到老年，家中又连遭灾难，两个儿子都患病亡故，媳妇出嫁，老婆也连气带病一命归西，一家人就剩下他一个了。他为儿子治病借了外甥一笔钱，看来今生已经偿还不起了，他心里很内灸。可他是个很讲信用的人，一生勤劳俭朴，宅心仁厚，是个“宁肯天下人负我，我决不负天下人“的善良之辈，一生过得清苦艰涩，但不欠别人分文。如今又老又病，又成孤寡老人，对外甥这笔欠款今生已经还不起了，他日夜忧虑，心神不宁。

一天，王荣祥舅舅昏昏浩浩进入了幻境，一个地府小仙对他说：“你阳寿已满，今晚阎君就要拿你去了，你为人一生，忠厚老实，勤俭持家，虽为人之下，品志极高。阎君问你还有何遗愿未了？“他听小仙如此问他，便眼泪盈眶，回答小仙：“我为人一世，活了七十九年，命运多舛，老来孤寡，多亏外甥接济，尚可安度晚年。只是我还欠我外甥一笔债款，我此生不可还清了。我请求阎君，让我来世变牛还债。我外甥家养了一头母牛，眼看就要产崽，我愿投到牛胎，做牛还了外甥之债。“小仙一听，很是感动，立刻禀报阎君，阎君查看了他的人生历史资料，此人一生洁白如玉，无有半点疵瘕，仅欠外甥纹银三两，是为儿子治病借用，但年老体弱，确无力还偿。虽欠的钱是亲外生的，可他心中念念不忘，愧疚异常，时思来世变牛变马还债。阎君感动至极，同意他来世变牛还债。但阎君想，这种至勤至信的人，可于以重任，待他还了债后，放他到人世间去当财政部长，他不见钱眼开，他会精打细算，定然把国家财政治理得井井有条。

王荣祥舅舅从迷朦中醒来，外甥跪在他床前泪流满面了，他已泣不成声，以为舅舅走了。舅舅也拉着外甥的手说：“好外甥，这些年多亏你对我好生照顾，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病来延医，使我安享晚年，我对你感激不尽。只是我还借过你纹银三两，此生已经偿还不了，我刚才去了趟阎王殿，和阎王说了，来世变牛还你债务。我今晚就要走了，你家母牛今晚要生牛崽，那就是我，你把我卖了，可得银子三两。“刚说完，他就咽了气，就在同时，王荣祥家的大水母牛产下了一头油光滑亮的小牛牯。外甥知道是他舅舅，便对此牛亲爱有加，给他喂饭喂菜，洗澡盖被，不牵鼻子，外出游玩做客都带上，逢人便说这不是牛是自己的舅舅。

外人都以为王荣祥是疯了，把一头牛牯当做舅舅，毛发疏理得油冒水光，四蹄还穿上皮鞋，到了寒冬腊月，还给披上衣服，大便后还给揩拭屁股。但也有那邻居知道内情，对王荣祥的孝心很是佩服。一天，王荣祥又和牛到对面院子里去做客，走了一程，对面路上来了一个沙罐客，挑一担沙罐，沙罐客和牛拨路时，被牛一跟子将一担沙罐打倒，沙罐全部打碎了。王荣祥对牛说：“舅舅啊，你一世善良，今天怎么闯祸？“沙罐客听他叫牛为舅舅，觉得好奇，便问他缘故。王荣祥把前因后果都说给沙罐客听了，沙罐客为之动容，后来沙罐客问了王荣祥舅舅前世的姓名住址，不竟惊赫不已。

沙罐客告诉王荣祥说：“你舅舅是我年轻时好友，当年我出门遭了强盗抢劫，回不了家，你舅舅借了一笔盘钱给我回乡，我回到家，第二年准备来还钱，谁知我被强盗抓上山去了，在山上为匪数十年，如今老了才散火回家，我此次出来也是想来还他钱的，恰好我这担沙罐的头本就和当年借他的钱相等啊。看来，文钱不落虚空，至古名言，可王荣祥坚持要赔沙罐客的钱，沙罐客坚决不要，沙罐客还用牛亲抚牛头，人和牛都热泪盈眶。

又过了两年，王荣祥的牛已长大了，那天王荣祥不在家，院子里来了两个牛贩子，王荣祥婆娘在家，听得牛贩子来买牛，就把牛卖了，刚好卖了三两银子。可牛贩子，怎么也赶不动午，牛贩子便用牛幌箕狠劲打，牛也不走。这时王荣祥从外面回来了，见两个人在打他的“舅舅“，十分愤怒 ，冲上来就骂开了：“你这两个坏人，为什么凭白无故打我“舅舅“？“

牛贩子说：“这是我化三两银子买的牛，我赶不动，我就要打，管你屌事！“

“放屁，这是我舅舅，几时卖给你们了？“这时，王荣祥婆娘走出来对王荣祥说：“牛是我卖的。“王荣祥想不到自己老婆是个如此不孝之人，他愤怒的给了老婆两个耳光。王荣祥老婆捂着脸，数长数短，嚎啕大哭：“你个没良心的，我是你老婆，就不如一头牛，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嫁给了你五年有余了，你竟为了头牛这样狠心搧我……“。牛贩子还是继续抽打着牛，谁知牛也不经打，倒地死了。王荣祥见舅舅倒地死亡，进屋提了一把尖刀要砍牛贩子，两个牛贩子吓得抱头鼠窜，赶忙逃离现场。

王荣祥抱着死了的“舅舅“大哭起来，泪如泉涌，有如春雷，天地动容。请人把牛抬到坟地安莽，办丧事以普通老父老母的规格举行。

王荣祥安葬好舅舅，就写了一纸休书休老婆，老婆娘家问明原因，见自家姑娘不偷人做贼，无故遭休，就将王荣祥告到县衙，县太爷也是个大孝子，查明原因，对王荣祥大加赞赏，并准其休妻，王荣祥获得胜诉。后来有那花仙子化作凡人嫁给王荣祥，并助他读书 ，三十几岁便状元及弟，官至极品 。他做官，廉洁勤政 造福天下。深得皇帝赏识和百姓爱戴……

又过了十几年，王荣祥的舅舅转世做人，读书十分了得，不到二十就雁塔题名，和外甥同朝为官，清正廉洁，管理朝庭银库，使朝庭国库充盈，备战备荒，夜不闭户，路无饿殍。只是天机不可泄露，舅甥已互不相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