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空跑了一趟珠海,去见多年未见面的老友维浩。
当年在老家武冈,维浩、我、还有宜地、三畅、星汉,是一帮情投意合的挚友,激扬文字基本挨边,指点江山则毫不靠边。大家三天两头扎一堆,其乐融融。而我和维浩虽属忘年(我大他几近一轮),但性情极为相近,喜欢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冷不丁就在外面制造点什么恶作剧,让自己乐得不行。记得有次他、三畅、我三人去外地参加一个文学笔会,正是班车全部晚点才正常的年代,候车室里挤满旅客,我们三个便靠在并无工作人员的值班台耐心候车,我索性就坐在工作人员的椅子上。好些乘客都来询问我车为何还不来,我煞有介事解释各种原因,维浩也在一旁帮着演双簧,为的是安抚民心。有个高中生模样的小青年在值班台前的地上发现几毛钱,捡起来交给我,我和维浩一齐表扬小青年拾金不昧。小青年离开后,我立即将这几毛钱递给维浩,维浩窜出车站去水果摊买来一斤桔子。我们吃桔子的时候还特意留下两个,招呼已走远的小青年回来,将两个桔子奖励给他。憨厚的三畅在一旁偷偷笑得差点让桔子汁呛了。
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话常常也为各种情谊之帮所验证。一帮挚友纷纷要离开地处湘西南边陲的古城武冈,年纪最小的维浩是最早离开的,选的目的地是珠海。那时珠海已是让内地眼热的火爆特区,进人并不容易。我在湘乡参加省作协中篇小说笔会的时候,维浩从珠海回湘,特来笔会看我。我去火车站为他送行时,他摇头说了一句“真累”。我知道他有着比纤弱外表坚硬得多的意志,真想做的事定能做成。果然,不久后他来我家,带来的消息是“珠海妥了”。我俩一人一瓶啤酒相碰庆贺,尽管不胜酒力的两人都没干完瓶里的酒。
维浩离开武冈不久,宜地举家去了二汽;接着就是我的离开;再接着,星汉三级跳远似地先二汽再长沙最终去了深圳。听说在我们几个先后走后,三畅大哭了一场。我能想象不善表情的三畅大哭的样子,因为我知道那种心绪。我来这里几年后,三畅也想出来,我向这里一家文化单位推荐了他。但几经波折,终未如愿。于是,我们当年一帮挚友只能天各一方了。
天各一方的当年挚友,要见一面也不容易了。我和维浩还算联系较多对他情况也了解较多的。去了珠海的维浩很快成为当地最优秀的青年作家。只是他并不太在意这地位,有激情就写,没激情就懈,——这性情跟我又是一样。当然只要是激情弄出的东东也不一般,第一部长篇小说《弑父》成为大陆先锋小说的突出之作;第二部长篇小说《离骚》前年被推出单位荐送参评茅盾文学奖,就在有评委对该作大为赞赏时,他却出人意外地给茅奖评委会写了一封公开信,声明退出参评。这种性情者,当然是看透世事却珍重真情的。得知我到广州小作逗留,他几次三番来电话催我去珠海一聚,要不他就来广州看我了。
我终于挤空去了珠海。我们这种老友见面,不会有影视画面的那些激情夸张举动,但从下午三点多见面开始就在山下、海边开聊,而后坐在旋转餐厅里吃晚餐,边吃边聊直至深夜。
更让我俩都惊异的是,我给维浩刚上小学的儿子带去一架显微镜,正是小家伙两天前提出要爸爸买的呢。也许,这也是某种相通?
有一种说法: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相互的利益。这的确说中了一类朋友关系,尤其在这越来越物化的世界。然而还有一类朋友,是永远不能认同这话的。(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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