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校为家”的日子
王忠义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老师们是被要求做到以校为家的。吃要在校,大家吃一锅饭,特殊情况开小灶需经领导批准;住要在校,规章制度里写明每一位教师每周必须在校住足四晚(只允许请假回家一个晚上),每天早晚会有领导上门查巡登记。以校为家了,做为个人可以当作优秀事迹骄傲地写到自己的工作总结里去;学校呢,大小会上可能被当作先进典型加以表扬。
以校为家,现在说起来可能令人难以理解,也很可能让不少人难以接受。但在当时教育条件下,它无疑具有积极意义,能够将广大教职员工凝聚在一起,确保教师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精力从事教育教学工作,以期取得满意的教育教学效果。
以校为家的日子里,许许多多的人和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学校里有位接班补员的男教师,城里人。没处对象时,他城里是家,学校也是家,哪里都无所谓,何况学校离城不过五六公里远。后来有了女友,几个月后结了婚,他安不下心了。怎么办呢?这位老师脑瓜子活,脚杆子勤,白日里跟大家处,天黑后跟大家熬,眼看着众人一个个熄灯就寢,他撒开两腿就往城里跑……第二天天还未亮,大家还在睡梦中呢,他已经从城里跑步到学校来了。这样,谁也无可奈何,因为抓不了“把柄”。
其时教师队伍中,民办教师占了相当大的比例。民办教师主要吃的是工分饭,很难做到不兼顾家庭。每天放学后,如果学校没有任务和活动,同事们休息、娱乐的时候,民办老师们速速赶回家里,忙责任田地去。待到太阳落山,夜色降临,才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学校晚办公。晚办公后,有的再悄悄回到家里去,翌日天蒙蒙亮,又悄无声息地来到学校。我出身民师,与民办教师们打过多年交道,对他们的处境有着深刻的了解,他们身在学校,心挂两头,很不容易。
为了确保制度落到实处,除了学校早晚有查巡登记,区乡联校的领导们也不辞辛苦,常常夜里下校巡查。记忆深刻的是一所片完小,领导巡查时,老师们个个在校办公,领导前脚一走,一些老师以为“警情解除”,抽脚便往家里走。岂知领导战术多变,返身杀个回马枪,那些“不守规矩”的人立马现了“原形”。此后大小会上,领导们批评起人和事来便有了鲜活的典型。
以校为家的日子,“苦”了一些人,但更多的是让人体会到小家庭里体会不到的乐趣。
早晨,学校操场上,跑步的,单、双杠上运动的,打羽毛球的,个个身形矫健,生气勃勃。下午,室内打乒乓球的,室外打篮、排球的,叫好声、欢呼声此起彼伏。能吹拉弹的,一有空儿便尽着兴致,一曲又一曲;爱哼好唱的早就闻声而来,跟着曲子唱了又唱……
赛事一个接一个。校内的,年级组与年级组,男单女单,男女混合;区乡联校组织的,校与校,乡与乡;部门之间联合举办的……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赛事,极大地丰富了教职员工的业余生活,拓展了教师们的人际圈,提升了教师的个人与整体素质。
曾经所在的语文教师组,特别有意思,每次学生考试阅卷后,老师们基本要聚个餐。餐费哪里来呢?有人想了个妙法。有多少人,备多少张小纸条,上面写上二、三、五大小不等的数字,将它们揉成团。然后大家任意选,捡到“二”的出资二元,捡到“五”的出资五元,以此类推。也有白条,捡到的白吃,一分钱也不用掏。大家把自己捡到的纸条轻轻发开来,然后你看看我的,我瞧瞧你的。“嘿,赚了!”运气好的说。“哎呦,又亏!”手气背的捶胸又顿足。一阵嘻嘻哈哈后,各自掏出几元钱来,边聊边侃,一起来到学校附近的店里吃上一顿。钱花得不多,大家吃得舒服,玩得开心。
唱红歌是最最令人开心的事。晚办公结束后,紧张了一天的老师们,你一个我一个,自觉不自觉地聚集到某一位老师办公房(兼卧室)中,开启胡聊乱扯放松心情的话匣子。聊着扯着,有人随口哼起红歌来。一唱众和,你一曲我一曲,红歌会渐次进入佳境。《读毛主席的书》、《打靶归来》、《大刀进行曲》、《都有一颗红亮的心》、《共产党员时刻听从党召唤》……一阵阵悦耳动听的歌声从房间飞出,飘荡在校园上空。歌者激情澎湃,听者热血沸腾。无需点将,谁想唱就唱。无拘无束,唱到哪是哪。唱的唱,和的和。站的站着,坐的坐着。还有伴奏呢,敲的敲碗,拍的拍桌,碰的碰瓶,击的击掌,叮叮当当,嘭嘭啪啪。红歌声中,大家忘记了辛劳,增添了前行的勇气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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