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8-21 星期二 (Tuesday) 晴
到了小学五六年级,由于条件所限,我们只好就读于离村五六里之外的城西中心小学。到了那时,我才感觉到上学并非一件轻松的事情,因学校一切都是正规的,已不再有村小的自由和随意,每早必得按时到校,不然会挨骂的。
学校离家远,为了不迟到,每天一大早就得起床。为了赶这个早,我很是受过一些苦。那时的孩子普遍自立能力较强,每天早上是我自己起床煮早饭,等到饭熟了,再叫妈妈起床炒菜的。我没有钟表,只能看着窗外的天色,来估量着是否应该起床了。而我总是心有惴惴焉,每每从梦中睁开眼,看到窗外一片白亮,便心慌着爬起来煮饭去,等到饭已煮熟,将熟睡的母亲叫醒,却讨来一顿骂,才发现,那窗外的白亮,是半夜里明亮的月光。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最后母亲每晚将她的手表放置于我的床头,我才不至于半夜三更爬起来,然而于心依然是惴惴的,常常在半夜三更开灯看表。——这样的劳心,是我这二十几年的生命中绝无仅有的,如今想来,依然心有戚戚焉。
那时我从来不曾想过去拥有一个闹钟,但是后来,从某一天起,我发现我拥有了无需花钱的闹钟,虽然这一闹钟有点恐怖而且血腥。不记得是从哪天起,每天清晨五六点钟,便能听到门前街道上,响起纷乱的脚步声、杂乱的人声,而后是一声声凄厉的猪叫声。这是桥头一户卖肉的人家,正在杀猪。我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村庄,哪来如此大的吞吐量,以至于从那天开始,杀猪的惨叫声每天清晨都会如约划破村庄的宁静。如今想来,杀猪所得的肉,除了供应本村民众的吃食,大部分应该是挑出去卖了的。于我来说,这种凄厉的猪叫声,并没有让我感觉丝毫不快,却几乎成了我的救星。它每天如约,从不间断,我才得以在每个夜晚安心地入眠,直到凌晨的猪叫声将我催醒,我才不慌不忙起床煮饭。在等待饭熟的过程中,我便站在门口,看向那鹅卵石路面上,洒落的一滩血迹,还有在杀猪架子前忙碌不堪的汉子们。而邻家与我一般大的伙伴们,大抵也正站在门口,看向那一片忙碌。
每天的早起虽然劳苦,但是上学的过程,还是快乐的。我一直记得两个女孩,一个个子瘦高,潇洒如男孩的,叫王小春,一个长相甜美,有一对酒窝的,叫刘叶梅,她俩的家都在一河之隔的革新村,每天上学,经过我家门前时,若是早于我,她们总会停留下来,等我吃完饭一起走。
我很感激于她们的等待,但也曾因为她们的等待,使得我闹出笑话来。记得那时故乡的冬天极冷的,人人都守在火炉边,而学校是没火炉的,我们便各人手提一个火箱去,火箱是一个小小的木制的“篮子”,“篮子”中盛着一个瓦钵,瓦钵上放上几片燃烧着的木炭,我们再另捎几块木炭以备添加。还记得那些岁月,每到课间,便会有好些人将火箱摆放在课桌上,拿一支空的圆珠笔管,将尖的那头对准某片木炭,嘴含着笔管的另一端,使劲往里吹气,那木炭的点点火星,便得以蔓延。而那笔管的尖头,往往在火的炙烤下,熔得怪模怪样。
还记得那年冬日的某一天,我在王、刘的催促下,慌忙提了火箱上学去,一路上依然是有说有笑,我还表演了最新学到的杂技:以肩膀为圆心,以提着火箱的手臂为半径,在地平面的垂直面做圆周运动。——我将这一“杂技”练得炉火纯青,火箱在离地面最高点时,虽则是倒立的,但里面的炭火完全不会被倒出来。正当我表演得兴味盎然时,不知谁说了一句:你的书包呢?我这才发现,因为走得匆忙,我竟将书包落在了家里。
# posted by 淡淡清辉 @ 2007-08-21 23:36 分类:梦回故里 浏览:23 评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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