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个叫梅冲的村庄生活了十七年,十九年前,我是那里一位放鹅的姑娘,在一个个冬天里,与我的鹅为伴。
那里印下我许多的足迹,穿过一垄一垄的田埂,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小学的课堂,中学的课堂,泥路上踩下一行行深深浅浅我的脚印。假期的农田里,留下有我帮忙割稻递禾手的身影.晒得黑红的脸上,汗珠子流了又干,干了还流.春日与夏日的清晨,我常常走向屋后一个人的小山坡,在晨雾里留下我的读书声,夹杂着树上小鸟欢快的歌唱。
那个叫梅冲的村庄,有过我的天真,淌过我贫穷的眼泪,也飘荡过我的歌,那里是孕育我梦想的地方。
一百多年以前,我的曾祖父的就在这个叫梅冲的小地方统领着一个六七十人口的大家庭。正因为我的曾祖父,直接导致祖父与父亲的家,成了中国农村最后一代封建地主家庭中其中的一个。
我十八岁开头离开家乡离开我的村庄,这些年来一直在外头飘荡,琐屑着自己的事情.好象一个没有根的人,每隔一年两年才回一次村庄。
每当回到我的村庄,总会去村周围转转,希望能搜寻到它昔日的一些身影。
曾经,在梅冲,还有梅冲对面那个叫星子塘的地方,祖父他们在那里盖过多少座牢固的青砖瓦房和一些全木结构的老房子。这些房子在我懂事时还存在着,虽然那时已不是我与我的家人有资格住进去的房子,但是它们仍然是结实的房子——乡亲们温暖的家.我是真真切切地见过那些结实的老房子的。如今再回到村庄,这些房子已是很难见到几处了,早被拆得七零八落,被一处处的两层三层的楼房所取代。
村庄里的楼房多了起来,留在村庄里的人却越来越少,年轻人不愿留在村里劳苦耕作纷纷跑到城里去打工去开创事业,留下来的不是年迈的老人就是幼小的孩童,村里终日冷冷清清,昔日的笑声,嬉闹声与过去的盛景无处可见。
过去我的村庄充满了人气和浓浓的乡情,这里繁衍生息着一代又一代的乡里乡亲,可如今在村子四周走一遭,只见一座座荒凉的坟山多过人烟,望眼四处,觅不到两个路过的人影,那一座座守侯着村庄的故人的坟墓仿佛也在诉说着苍凉与孤独。
在这一座座坟墓里面,长眠着我曾祖父的父辈们,也躺着我的曾祖父,曾祖奶奶、和我的祖父、大奶奶、二奶奶、还有我的姑姑我的父亲我的满叔等先人。在黄昏与清晨,行走在村庄里,仿佛还能看到他们旧时的身影;还能听到他们当年的笑声谈话声,还有他们的哭声,叹息声。一个那么大的家族从它的盛期到衰落,他们当中曾有过多少的故事?有过怎样的悲欢离合,有过什么样的爱恨情仇……他们是当时时代的一个缩影,他们生的年代离我很近,他们的故事离我不远,他们长眠的地方就在我的村庄周围,他们值得我用许多的努力去将那些故事挖掘出来,用我这支笨拙的笔以记实或小说的形式不带任何私人愤怒的将那些曾经的故事还原或夸张地再现,可以说这就是我的根也是族人的历史。
想写一写族人们故事的梦想不是源于这一时刻,也不是因为当今十亿人口,八亿“作家”的景况而萌生的这个愿望,这个夙愿也许是缘于父亲在世时的唠叨,对于过去的事情或多或少听到一些,它们埋藏于心。长久以来,却不敢动笔去写,是因为我离实现这个梦想的距离还很遥远。以我这支未吸有墨水的笔去叙述一段自己不曾经历过与自己不同年代的往事自知是很艰难的一件事情。
也许它永远是我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过去是,现在是,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祖辈们曾经的精彩曾经的故事还是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只是一粒尘,尘埃也能有它的梦。
在网上撰写过几篇短文,也许是为了图个热闹,或者是一种练习,记录的是生活的表面,说过一些话,还有些话,只能留在心底。
先人已归西,昨日的故事里不管他们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我都在心里对他们怀有深深的敬重。
我的村庄还在,谁不爱自己的村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