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在我的心灵深处,有时会响这样一种声音。请不要以为这是更夫打更的声音,在我的思想意识中,它是对生命苍白提出的一种沉重的叩问。
几天前逛富民夜市,我见到了这样一个乞讨的残疾人:他也许有好几十岁了,可他却还只有三四岁小孩的身材。而且,他只有一支手是健康的。他的两条腿和另外一只手,细细小小如火柴杆,弯弯曲曲如枯藤盘树缠绕着扛在他瘦窄窄的肩头上。他用唯一能活动的手,托着一个用洋铁皮做成的铁罐,借着身体的蠕动在地上蝺蝺爬行。在人潮如涌的夜市街头,他卑微得像只蚂蚁。
我在十字街口的地方发现了他。我用怜悯的目光打量着他。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那个令我心灵为之一震的声音:
“梆,梆,梆……”
原来,他唯一能活动的手抓着一个锣棰一样的木头,在十字街口停下来后,他就开始抓着木头一下一下叩击着水泥路面。
“梆,梆,梆……”
这个声音,在人声鼎沸的夜市竟也清脆响亮,听来竟能声声在耳,缕缕入心。仿佛这声音,已盖过了夜市上所有的喧闹;仿佛这世界,就只剩下了这声音。
我停住了,驻足而观。很多的人,已打开钱包,将一张一张的零钞,丢进他面前的铁罐。每放入一张钞票,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回报他们一个木头敲地的声音。
“梆,梆,梆……”
我还注意到,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打不出一像样的手势。也许,他还是一个哑巴。十哑九聋,也许,他还是一个聋子。如果,他真的是又残又哑又聋,生命该如何承担如此的沉重。他会连自己敲击的声音也听不到啊!不幸的人!
我在他的钱罐里放下一张拾元钞票后转身离开。我实在不忍多看,不忍多想。我的背后,仍然响着一串串醒耳的声音。
“梆,梆,梆……”
我心头一阵阵发酸,眼眶湿润。在踽踽独行的思索中,我心潮起伏,思潮滚滚。
我想起我前一阵子走过的一块去冬还光秃秃的空地,今春已绿草如茵。存在的小草告诉我,它在活着,它已发芽,它要吸收阳光雨露,他要寻求生存的空间和显示活着的能力。
我还见过一棵去年夏天被雷劈成两半并被雷火烧焦的古树,今年春天我再去看它,古树仍残存黑色碳痕的树身上,每一半都长满了蓬勃生机的枝芽。它们在告诉我,它还活着,它不能死,它要活着!活着去争取生命的权利!活着去展示生命的光辉!
“梆,梆,梆……”
这个声音也在告诉我,他是一个人,一个鲜活着的生命,虽然他生命的躯体和机能有些残缺,但他活着,顽强而坚韧不拔地活着!
不幸的人,我永远也不会漠视小看你!虽然我不认识你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丝毫不会觉得你活得卑微,我只会钦佩你一只手支撑生命活着的勇气!
正常的人,比如像我一样四肢健全的人,就算生活给你再大的磨难,你能不应该好好珍惜身边的一切,好好活着,活得好好吗?
“梆,梆,梆……”
活着,好好活着,本身就是对生命一种最崇高的礼赞啊!
“梆,梆,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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