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不曾谋面的朋友,去年送了我一本英国女作家艾利克斯.希尔所著的畅销书——《天蓝色的彼岸》。读罢,很有一些感触。脑子里作磨了好一段,越想越觉得这都是些属于书以外的启迪。为求确切,几天前,我又找出来重读了一遍,越加觉得这启迪之可贵。
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为孩子们写过不少书的著名女作家希乐,竟然为孩子们写一本关于“死”的书,而且是本写一个死去了的孩子的书,竟又是成年人也乐于阅读的书。“死”这个词,在任何情况下,是很带晦气的,是一般人在言谈时十分忌讳,尽量免提的。特别是对于幼小的孩子,更是讳莫如深。要给孩子专写一本谈“死孩子”的书,简直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然而希乐写了,而且写成被公认为是“一本幽默而感人至深的书”。作者的功力在于,写的是“死”,而处处落脚于生命的可亲、可爱、可贵。将一个孩子的意外死亡,反衬出人世的成分可亲可恋,使字里行间充满了真、善、美。这说明,真正的优秀文学作品,并不是题材决定的,而是作家的精神内蕴决定的。也说明,重大题材的作品,未必就是好作品;不起眼的题材,又未必不是优秀作品。
脍炙人口的《天蓝色的彼岸》,竟然几乎没有什么故事情节,它只是用寓言式的手法,叙述一个意外死亡孩子的幽灵,返回人间来了尽未了之事。情节简单极了,事件单纯极了,这种几乎无故事可言的零星琐事,居然构成一部十分引人的小说,这对当代我国以追求编造曲折情节为能事的作家们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希尔的功夫在于,她熟知孩子的心、孩子的情,虽然是一些孩子之间的琐屑小事,她也能深入到孩子的心灵,笔笔见真、见情,令读者读来,怦然心动。
那个主人公哈里在赴《天蓝色彼岸》之前去寻亲人、同学、老师作最后的告别;那个怀里藏着一颗珍珠般的钮扣,在“另一个世界”飘荡了一百五十年,寻找自已不曾见过面的母亲的阿瑟;那个经年累月坐在路灯杆子灯罩上寻找心爱小狗的斯坦……他们之所思所行,无不是普通的,又无不是感人至深的。试以一段哈里与姐姐雅丹的心灵对话为例:
最近,也就是在我出车祸前的一段日子,我开始不愿意被人看见我拉着我爸爸的手,因为我
觉得自已长大了,再那样做很不好意思。你知道的,其实你也一样。你开始不愿意妈妈亲你的脸
了,至少不愿让人看见。但是,现在我非常想拉着爸爸的手,我一点也不在乎被人看见。那怕全
世界都看见我拉着爸爸的手走在外面,我都不在乎。我真的希望我能拉着爸爸的手。
文字普通极了,思绪真切极了,让你读时无法不眼睛潮润。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种小细节,对亲情、对生命的珍惜、惋恋的深沉呢?在《天蓝色的彼岸》中,希尔就是用这样一些琐屑的小细节,喊出了人生之可贵,生命实可珍的深刻之声。
看来,文学作品的思想深度,未必都来自大人物高屋建瓴的思维。即使是小人物,只要作家能深入其心灵深处,所展示出的思想力度、厚度,同样是难于估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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