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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冈的小菜小吃

鲁之洛 2009-04-18 10:42 6
言宋点评:勾起了远方游子对故乡的思恋!想吃莴米菜,二十年了,从未吃过!

从武冈出差回来的朋友,都喜欢向我夸武冈的小菜好。

啧啧,你们武冈的小菜真逗人爱,嫩生生,绿鲜鲜,生的都想吃几口!

佩服武冈那些卖小菜的,什么菜都洗得那么洁净,扎得那么齐整,连两片卦的娃娃菜(嫩萝卜菜)都扎得两头齐。”

…………

我还嫌他们夸得不够。说:谢谢对我家乡的夸赞,不过没夸到点子上。武冈的小菜的确好,好就好在有几样菜只武冈有,你一走出武冈城,就无法吃到。

朋友的眼睛睁大了,当我是在夸大话。我的眼睛也横了:怎么?不信?我把手指一个个地摁:莴米菜、调羹白、松坛菌,你在哪里吃到过?你跑遍邵阳市的菜市场,给我找一根出来看看。

朋友们被问住了,他们的确从不曾见过这些小菜,更不明白这种小菜是怎么个好法。它们的好,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先说莴米菜。这种菜有不有别的学名不知道,反正武冈人是这么叫,别的地方又没见过,无法参照。它是一种越冬菜,十月下种育菜秧,苗过三寸左右移裁,蔸距八、九寸。它很耐寒,也耐肥,磷肥、氮肥都能适应,似乎越是冷风冻雨它越肯长。呈嫩绿色,叶面扇形,有皱折,周边锯齿状,样子有点像生菜,但较生菜粗糙些,且散发淡淡的清香。其生长状态也很有特点,新叶是从菜心长出的。随着新叶不断长,移栽时的老叶便逐渐黄谢。待老叶枯谢了,新叶也就蓬勃地长得密密丛丛了,坦然敞开胸襟。一棵一棵地紧挨密挤着,活像一朵朵盛开的绿玫瑰。可某一个浓霜夜,它们又畏寒畏冷似的,一棵棵搂胸抱怀起来,成含苞待放的绿玫瑰了。这时的莴米菜,就可以首期收获了。你可以一蔸蔸先剥去成熟的外层,剥多厚,留多少,主人完全可以视其未来的生长情况而定。剥好后,松土淋肥,它又会迅速生长。几天之后,又可剥取,然后再松土再淋肥。如是反复再三,直至其心挺出如树,已成老态,难以再蓬勃长出鲜嫩新叶,才算完成了奉献的使命。莴米菜无论做汤,或生炒,都清香扑鼻,诱人食欲。即使伴以辣椒末炒,也不伤其清香甜净本分。

调羹白是白菜类的一种,也是唯武冈才有的一种。因它成长期短,棵大叶肥亩产高,在白菜类中,身价并不高,价格要比种植较难的包心大白菜便宜得多。但口味却可与包心大白菜一比高下。在平民百姓看来,包心大白菜属富贵菜,加肉末做汤,确是芬香、甜美可口;如缺肉少油,就清淡寡味了。调羹白则十分平民化,不伴猪肉,只须少量的油,半干半水煮了,汤呈乳白色,稍加些姜末,香甜可口。它那如调匙状的茎,窄而厚,肉团团的,颇有嚼头,能嚼出丝丝甜味;它那翠绿的叶,细嫩而平滑,十分爽口。在桌上缺腥少荤的情况下,调羹白自然是咽饭的好菜。我自小喜欢吃调羹白,且与它有点特殊的缘分。

一是1950年春在邵东山区剿匪,连里的上士(采买)买不到别的菜,餐餐吃干笋子,或者是好看不好吃的厚皮菜(一种皮粗叶厚的青菜),把胃都吃荒了,肚子饿也咽不下饭,那时我做梦都想到调羹白,恨不得山民们菜园子里绿油油的厚皮菜,一夜之间都变成了调羹白。

二是六十年代初瓜菜代、过苦日子的日子里,我是武冈一中高一的班主任,带着同学们夏种冬瓜秋种菜。我们种的冬瓜大丰收,一般都是三、四十斤一个,将一间空教室摆满了,我四岁的大孩子常在其间嬉戏,他胖乎乎的,同学们喊他“滚东瓜”。现在年上六十的当年学生还记得他,遇到我总问:“老师家的滚东瓜现在哪?”我们种的调羹白也大丰收。调羹白的种植过程很简单,先发菜秧子,菜秧子长成后,移栽时不是蔸栽,而是条栽。就是先在菜地里抽一条浅沟,然后在沟里以两寸许的株距逆向摆好菜秧,再以五寸许的行距抽另一条浅沟,抽沟时菜锄朝菜秧方向倾斜一点,将抽出的土掩在菜秧根部,再摆菜秧,如是反复到一块地栽完,便淋上加有少许氮肥的水,如是大晴天,在三两天内,每天早晚都要淋水。待成活的菜秧直立起来后,再淋氮肥,但须逐步加浓,其间中耕一次后,不需一个月,就可大丰收。那时调羹白大丰收带来的欢快,至今犹在眼前。

三是“文革”期间,我被遣送到农村修水坝,工地上的伙食标准极低,买了粮食,菜金所剩无几,时正盛夏,蔬菜正少,民工们都是从家里带点酸菜之类来咽饭。其时我已无家,有身孕的妻子去了园艺场劳动,两个孩子分散在亲戚和友好的保姆家寄养,无菜可带,只靠好心的民工分给一点酸菜就着茶水送饭。好在不久后就是秋天,大量调羹白登场,伙食立时好转,一钵饭加一钵调羹白,将肚子塞得饱饱的,加上成天体力劳动,几个月下来,脸红润润的,身板壮实实的。房东大娘高兴地说:“老师,调羹白就是有奶水,吃了能壮身体!”

此外还有几样较之外地特别好吃的小菜,它们是:阳家坝的白萝卜、龙田的凉薯、托坪的芋头。阳家坝的萝卜水分多,特别脆甜,是可以当水果吃的。冬天夜里,喝多了酒的、多吃了咸菜的、感到胃口不好的孕妇、赶远路归来的游者,都喜欢寻阳家坝的罗卜削了皮生吃,这是他们心目中的冬令西瓜。龙田的凉薯怎个好法?恰如作家叶梦在她《皇城气象说武冈》一文中所描述的:“个大皮薄,水分多,买一个撕去皮,洁白,肉质细嫩。咬一口嚼,无渣。那味道几乎与雪梨无异。”叶梦写到我不服郭沫若老写诗赞长沙的凉薯,给他寄武冈凉薯一辨优劣的事,也是确有的。只是那是我二十郎当岁时的莽撞行为,其时叶梦还是幼儿,她是怎么知道的就不清楚了。托坪的芋头个如鸡卵,皮薄易除,肉质嫩软,易消化,不塞胃,且煮熟后有清香,是武冈城里人中秋佳节的必备菜,也是酒家做扣肉底子的上品。1958年秋,我和易重廉、曾贤三人为武冈祁剧团写大型戏曲剧本《红旗渠道》时,中秋这天我们正在楼上改稿,忽听窗外传来:“八爷八爷,您来起!”“八娘八娘,还是您来起!”三人好奇地探头窗外,见街头摆小摊的一对古稀老人,正围坐在一个箩筐盖旁过节,四只筷子都挟着碗里的一个芋头,相互谦让、敬酒。这是托坪芋头留给我们的一幅最幸福的图景。直到四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遇在一起时,还会万分感慨地谈起这幅幸福图景。

还有一种可贵的野生蘑菇——松坛菌。它产于春暮夏初的松林中。每当骤雨初晴之清晨,农家姑嫂们就会绝早起身,邀约进松树山采松坛菌。它们常常麇集于厚厚的落针下,长得快,也腐烂得快。所以采松坛菌务必赶早,待到日上中天,它们就在松针下化为泥水了。这种深黄色的蘑菇,特别香甜,可汤可炒,还可用猪板油煎制成松坛菌油,蒸鸡、烧汤、下面,浇上一小瓢菌油,清香可口至极。奇怪的是,松林处处有,怎么松坛菌唯武冈的松林中独有,外地竟然找不到。在邵阳市,初夏季节,菜市中卖菌类的很多,就不见有松坛菌。有一种金黄色邵阳人叫“电光菌”的,色泽极可爱,我曾当松坛菌买了,回家一煮,无香少味,与松坛菌迥异。整整寻觅了二十多年,也不曾觅得,还是武冈的一位老朋友念我思松菌心切,特别托人带给我一筐,才了结了我多年的松菌情结。

再细说小吃。小吃者,零食也。零食非正食,属小道旁食,为正人君子所不齿。好吃零食不好,这是祖训。然而有此好者多,无论小孩、大人,都不例外,唯女人稍好点。可现在不同,零食竟成了现代女性的雅好,MM们竟大有袋有余资,必吃零食之势。可见炒货、干果、炸糕之类小吃之豪华化、多样化,是势之必然。

然而,四十年代偏僻穷困的武冈,也多小吃,且多滋味美好的小吃,倒是值得珍惜和探讨的。在我的记忆里,武冈令人垂涎的小吃有:米花、发糕、脆糖、青豆、糠豆、揪粑等。

米花,是武冈的一种历史悠久的食品。据州志记载:早在两千多年前的西汉在武冈建都梁候国时,民间就有逢年过节油炸米花的风俗,称都梁米花。因其是圆形,且面红底白,有圆满、吉祥、发达的象征意义,所以为民间家家户户所喜用。它的制作并不难,农家普遍可自产。艳阳高照的秋后,是农妇赶制米花的时节。它是用上等糯米做成。先将糯米用清水泡浸,再上蒸笼蒸熟。上蒸笼前,先将浸好的糯米的一小部分用食用米花红染红,另用器皿装好同蒸。蒸糯米时,在水色火候上是极有讲究的,要蒸得不软不硬,不干不湿,然后趁热赶制。做米花的农妇,都有一个用竹篾扎成的圆模,先在模内摊一层白饭,再在上面盖一层红饭,然后移到一张铺了一层薄稻草的木板上晾晒。看农妇做米花简直是一种艺术享受,她们十个手指灵巧得很,像弹钢琴般地在篾圆圈中跳动,麻利而富节奏感,有趣极了。食用时,须将晒干的米花用菜油炸。炸米花也是有讲究的:油要多,火要旺,才能炸得透、炸得脆,炸出的米花不会有“骨头”。然火旺却不可猛,火猛了,会炸焦。所以炸米发不宜用煤火,须用柴火。柴火易旺,也易减弱。每逢年边,乡里人进城来卖劈柴的就多了,城里人准备一些劈柴,好在除夕夜烧旺柴火熬年更萝卜、炸米花。武冈“三十的火,元宵的灯”的讲究,就是这么来的。

发糕是米糕,用大米磨成浆蒸成,一年四季都有,是最经济、最符合食用卫生的,小孩吃了不会坏牙齿,不会患食积;它的松软、易消化,也是最适合老年人的。发糕有杯糕、切糕之分。杯糕,是用一种大型酒杯蒸成,圆圆的,弓形背上裂着花纹,活像一朵初放的白玫瑰。切糕是用蒸笼蒸成,圆如饼,然后切成若干不等边三角形。卖发糕的,既有铺位(如前文提到的高庙旁的发糕店),也有流动担贩。流动担贩肩着小担,手里敲着用半边竹蔸做成的小梆,发出阵阵“咯喀、咯喀、咯咯喀——”的脆响,一听到梆声,细伢子们就活跃起来,呼娘喊奶奶的闹着要吃发糕,成了小城的一道亮丽风景。

脆糖是一种米糖。是先用大米熬成糖,再拉成雪白的大拇指粗的糖条,然后切成五、六寸长一节。它如莲藕一般中间有许多小孔,而且大多垂直贯通,将它竖含在嘴里一吹,可以吹出糖粉来。它的特点是:甜、酥、脆,落口消融。

青豆、糠豆,都是豆类制品。青豆是一种青绿色的豆子煮熟晒成,它甜净耐嚼;糠豆是一种酱红色的豆子煮熟炒燥而成,它粉酥爽口。这两种零食因其原料的特殊,所以产量较少,据我的记忆,似乎青豆产自清溪;糠豆产自转湾。它们都是下酒珍品。端一大杯米酒,抓一把青、糠豆,披一身冬阳,在屋背后山坡上,走一走,蹲一蹲,喝一口酒,嚼一粒豆,悠哉闲哉,其乐无穷!

揪粑,是一种用燕麦制成的粑粑。燕麦壳硬、多秕糠,磨燕麦成粉,且除尽秕糠,不是容易的事,这是做揪粑最艰难的一道工序。燕麦既已成粉,然后加水熬成有一定硬度的粑,再用手挤出奶嘴子大一棵,使劲揪下来,置于拌有糖粉的炒米粉中,粘匀了,既糯且甜,燕麦又富营养,确是儿童的优良食品。何只儿童?好吃的东西,成年人也是喜欢的。我就很怀念“揪粑”,可惜外地没有这种吃法,始终难以兑愿。

每当忆起家乡这许多好吃的小东西时,我总会想到曾经盛传一时的“傻子瓜子”的故事。想不清武冈的父母官们,在从开发 地区学回拆掉木房造钢筋水泥高楼,挖掉卵石路修水泥宽路,求神拜福要引进各类企业时,怎么就没有从“傻子瓜子”的故事中得到丁点儿启示,也从当地的优质传统产品的实际出发,开发一两个产品,让它发扬光大,洋洋气气地走出县城,跨出省界,飞向大洋彼岸,也出一个什么“米发王”,或“脆糖王”抑或“青豆、糠豆王”,使武冈出几家大富豪,让武冈地方财政肥一肥!这是痴人说梦?不!这应该是可能的。特别是狗年之春在深圳呆了一段,更坚信了这一想法。年节前夕,大孙女带我逛了“吉之岛”、“万象城”、“地王大厦”、“天虹商场”等顶尖级的豪华商店,见识了一些来自港台、日本、南韩、瑞士、法国、德国的小吃之后,我对武冈那些土之又土的小吃更多了一份眷恋之情。这是不是出于一种偏激的怀旧情结?不,这是经过很实际的对比得出的结论。巧得很,正好不是武冈人的大儿媳托人从武冈带来几十个米花,除夕之夜一起炸好,分批用保鲜袋装好,每晚看电视时拿出一袋,与那些豪华包装的小吃摆在一起,各取所需。可十多天来,那些来自外域的昂贵著名小吃竟触动不多,而“米花“竟拿出多少就吃掉多少。我决不相信,用这种造价低廉,口味又极好的产品,拿到市场上去,拼不出一个竞争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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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陈炜

鲁老师将这篇文章放到《湖南日报》、《光明日报》、《羊城晚报》等报上刊出来,让外人也晓得我们武冈的好东西是多么地迷人,然后再找有门路的人让中央电视台的到我们武冈来做做节目,我看那就会不得了了

515年前

筱殷

图文并茂就更好了,吃不到,一饱眼福也好呀.

515年前

云中乘风

非也非也!一方水土,一方出产!

815年前

蚂蚁蚂蚁

莴米菜是不是油麦菜,调羹白是不是青菜
感觉非常像,这两种菜我最喜欢吃的
不过如果是的,也没有什么竞争性,全国到处都有,名字不同而已

815年前

陈碧秋

窝米菜是我的最爱。鲁老先生是个可敬可爱的老爷子。

815年前

祖居武冈

我决不相信,用这种造价低廉,口味又极好的产品,拿到市场上去,拼不出一个竞争的平台?




这就是武冈之痛!

515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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