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生日特好,端午节过后就是。记忆中的端午节是妈妈高兴地从菜园里摘下沾着晶莹露水的青椒,再从鸭笼里拎出只正在长“血筒”毛的仔鸭,然后是洗菜、烧开水、扫地,一家人都忙活了起来,节日是过得浓郁而喜悦的。最快乐的还是我,因为在家是“满仔”,没有任务可到处东瞧瞧,西瞅瞅。还得意地和邻家的小伙伴说,明天我家还过节,因为明天是我奶奶的生日!
一晃眼,奶奶就离开我二十多年了,记忆中的奶奶的身影仍旧那样清晰。“弯竽筛”是奶奶的一绝。在我的家乡田间地头,“竽筛”是最常用的劳动工具,可挑担子,也可盛装物品,轻便灵活,是农民的得力帮手。新编的或新买的 竽筛”那时全是竹子的,也只有下边的笈,上头还得制装 提手,以方便 挑担子 或提东西 。用竹子制装 提手也就是“弯竽筛”了,这样的活在别人家都是男人来完成的,一要砍竹子二要加工竹子是花力气的事,但我爷爷去逝得早,不想事事都请求别人的奶奶她就坚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只见她将竹梢杠到屋前的禾堂坪(竹杆留在山中分两次扛回容易些,只用竹梢又不浪费。),啪啪几下就把竹枝条打下,又依次整理好,叠成一碟,以备往后扎扫帚或围菜园;倏地一下砍刀从竹梢中间溜身而过,不偏不依,一分为二,再是利索把竹片分叉削好,该薄的地方黄竹里透出竹青的绿来,亮亮的。接着从早准备好的稻草中抽出一小把,用洋火点燃,火苗有了蓝蓝的尾巴,嘱咐我呆会要从傍边加草,她才拿起竹片小心放在火苗上烤,来来回回熏,仔仔细细地盯着,竹片渐渐地冒出了丝丝香味和滴滴竹油,颗颗竹油像奶奶额头的汗珠;让开!奶奶大喊了一声,双脚已踩在竹片尖上,双手用力拧转竹片,竹片随之画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望着手中还在冒热气的“竽筛”手把,她像是一位雕塑大师把玩着刚完工的作品,一脸的满足与幸福,沧桑的脸庞宛若冬天阳光里绽开的菊花。
让我至今还在舔舌头回味的是奶奶做的“松树菇”。那时家里没什么可吃的,地头出什么,家里就吃什么。出蘑菇的时节别人家劳力多,就会派人去山里摘蘑菇 ,当然摘到的是大家都喜欢的鲜嫩可口的“乌那菌”、“灯丝菌”。而奶奶只能在傍晚从山间做完事回家的路上,顺便把松树下的大大的粗粗的松树菇用衣襟角兜回来 ,虽然别人都有对这松树菇嗤之一鼻,但在奶奶的眼里它们却是宝。一个一个地从衣襟里拿出来,时不时还要轻轻地吹口气把粘在上面的松树叶吹掉,生怕它们受伤般的。煤油灯下,倒了一桶水又一桶水的洗,粗嘴糙脸的小家伙们在奶奶的照料下倒也光亮起来,金黄黄的。奶奶不慌不忙地将它们撕成条,褪去粗皮,噗呲一下快速地倒进滚烫的油锅中,红红的酸辣椒,绿绿的葱花,逗得我口水直流。那夜,我躺在被窝里,时不时地舔一下舌头,美美地做着香甜的梦。。。。。。
要是今天还能吃到那松滑、麻辣、清香的“松树菇”就好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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