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寿抓鳖

刘老寿抓鳖

——资江河里那些鱼事儿之五

我们那里的乡民们，有这样一种说法：“五爪团鱼四爪鳖”。意思是，脚上生有五个爪子的，叫做团鱼，也就是人们说的王八。脚上只生有四个爪子的，则叫做鳖。乡民们管它叫“沙鳖”。沙鳖不像王八生活于水陆相连的洞穴之中，而是生活在河滩上，藏身于河滩一个个卵石之下。沙鳖身子很小，怎么长也长不到巴掌大，而且少有肉。我们那里的人，称那种身材瘦小的人，常常叫“沙鳖崽崽”，就是说他很瘦。

还有一个怪现象，王八有好多的人能捉住，沙鳖却少有人捉住。究意是什么原因，说不清。

但是，我却见过一个专门下河捉沙鳖的人。

他叫刘老寿，好像是石羊桥那一带的人。据说，刘老寿是一个极有法术的人，懂天文地理。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天晴，他一掐手指头就知道。到底有什么法术，究竟是否像传说的那么神，我不知道。但是，我在武冈编的一个资料里看到过“刘老寿”这个名字，说他是武冈气象站专门聘请的业余气象员。

在我的印象里，他则是一个极会捉沙鳖的人。小时候，我对他极崇拜。

第一次见到他，是他从我家门前路过。从外表看，这是一个并不起眼的瘦老头子。个子矮矮的，有点驼背，走路慢条斯理的，并且一直低着头，似乎在地上寻找什么东西。这时，我父亲叫住了他，二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于是，我真真切切的看清了他。给我印最深的，是他背着的一个很特别的背袋。背袋很宽大，靠身体一面是牛皮，另外一面是用很粗一根的麻索子结的网，网里装的就是一个个沙鳖。他拄着一根拐杖，拐杖是用小指般粗细的铁条做的，下端尖尖的，十分光亮。他走了之后，父亲告诉我，他就是刘老寿，专门抓沙鳖的。

再一次见到他，是在夏家塘与白米石之间的河滩上。那次，我们几个小伙伴正在河里洗澡，他下滩来了。我们知道，他是下河滩抓沙鳖来了。听说过他很会抓沙鳖而从未见过他怎么抓的我们，自然来了兴趣，便围上去看他怎么抓。

一般捕鱼的，是不欢迎别人围观的，怕吓跑了鱼。刘老寿抓沙鳖，却一点也不计较我们围观。只见他旁若无人的样子，躬着身子，低着头，拄着铁拐杖，踩在河卵石上来回走动。不一会就用铁拐杖扒开卵石，一个沙鳖便四脚朝天摆在卵石上。刘老寿也不焦急，慢腾腾地伸手夹住沙鳖，丢进网袋里，然后再去寻找沙鳖。

我感到很奇怪，他是怎么发现沙鳖的呢？他用铁拐杖一戳就出来了一个沙鳖，我们翻开一个个河卵石寻找，却一个也找不到！

以后的日子里，只要发现他下河滩抓沙鳖，我就会跟上去看。可是，就是看不清他是怎么发现沙鳖的。

这个谜，一直到现在还是我心中的一个谜。遗憾的是，想找刘老寿当面问一问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已经逝世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