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日日夜夜对母亲的思念,才是我一生的愧疚啊。而小时候我表现出来的所有叛逆与反抗,只是希望母亲能够更多关注我,喜欢我,并且疼爱我。我是带着母亲的期盼而来到这个世界的。
至今仍然记得,因为跟村里的小伙伴们下河洗澡,被母亲狠狠地责骂,再加上一顿皮肉之苦后,我就躲在家旁边的岩洞里,不顾黑夜的害怕,听着母亲在外面焦急的呼唤我的名字,一个人急匆匆的向河堤走去的情景。
那年,我十岁。正是十点的深夜。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怎么就那么的狠心,听见母亲去而复返的脚步,焦虑得带着哭音的呼唤,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岩洞里,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那么,在岩洞里,静静地站着,任两行泪水肆意的流淌。有时候想,脾气太过相似的两个人,在一起,到底是不是一种幸福。哪怕他们是血浓于水的骨肉至亲,母子。即使,他们同样的深爱着彼此。
小时候,母亲永远是我最不可亲近的一个。也许是因为她对姐姐的偏爱,也许更是因为过于相似的暴躁脾气。母子两个人,仿佛永远也不能平平静静的说一句话,往往是几句话没有说完,我便大喊大叫起来。谁也不肯退上一步。而我跟母亲争吵的结果,是数不清的皮肉之痛。作为母亲的她,因我的桀骜不驯而不可抑制的愤怒,将所有的伤心与痛苦,借着手中的竹条,愤怒的加于我的身上。这样一来的结果是我与母亲日渐一日的疏远。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也根本不知道去想,一个母亲,怎么会这样对待她的儿子。血脉相连,骨肉至亲,怎么会到这一种地步。而作为儿子的我,在这其中究竟负有怎样的责任?而只是固执叛逆的反抗着 。
也许因为姐姐是第一个孩子,那时候家里很穷,刚结婚的母亲和父亲因为家里的生活资料极度匮乏,营养不良,母亲在坐月子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奶水喂养姐姐。因为这一点,母亲对于姐姐,一直怀有极深的愧疚和疼爱。直至今日,仍然记得小时和姐姐坐在温暖的火柜里,看着父亲在炉火旁煮汤,母亲坐在离炉火旁不远的缝缨机前,给我们缝制衣服的情景,汤的香味浓浓的,父亲的额角有一层密密的汗珠。我和姐姐的眼睛就紧紧的盯着那锅汤。而母亲在与父亲聊天的同时,时不时的朝我们一笑。那是我记忆中最幸福的时光。
姐姐十三岁的时候,带着我在邻居家玩。不知什么时候,邻居家的小孩把姐姐头发上扎的那个由母亲亲手做的漂亮的蝴蝶结弄坏了,姐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可是姐姐的挚爱啊,邻居家的小孩很霸道,不仅不向姐姐道歉,反而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他的样子激怒了十一岁的我。我顺手接起地上的一个石头就朝邻居家小孩的身上掷去。邻居家的小孩看到我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转身落荒而逃。回到家里,母亲把我们姐弟两狠狠地臭骂一顿,说我怎么就这样不如她的意。我知道,母亲希望我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而当她的愿望失衡之后,会是怎样的伤心和失望。
与母亲的争吵,持续了十几年。那时,我固执地认为,只有我爱她,而她的心里,就只有姐姐一个。
但我仍然不可否认,我爱她,真正的,深深的爱着她。虽然我时不时的违背她的意思。可我是那样的在意她对我的感觉,为她去做我可以做的一切事情。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在爱着她的同时,却又满怀着不被她所疼爱的不氛。所有的感觉加在一起,只觉得一种付出的感情却不被回报的伤心。
母亲的姐妹很多,在家排行老三。母亲的美丽和漂亮是方圆几里地都是很出名的。生活的胆子渐渐地压弯了母亲挺拔的腰,母亲光洁的脸上也渐渐地有了皱纹。那个时候,父亲是一个开手扶拖拉机的师傅,母亲则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父亲一向沉默寡言,家里家外都有母亲一个人操持。一个女人,撑起家庭的一片天空,而她,究竟要付出多少?尽管,母亲也许真的称不上柔弱。可是一个女人的心底最深处,毕竟还是需要一个强悍男人的关心和照顾。有一次,母亲因为村里的工作而被村民误解,回到家中守着父亲嚎啕大哭,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可沉默的父亲依然选择了沉默,只是不停的吸着烟,没有说一句安慰母亲的话。为了这一点,十几年来,母亲对一直深深疼爱着她的父亲,始终抱有怨言。尽管,她对父亲这许多年来的疼爱,始终感激。
高三那一年,我经历了对母亲由抱怨到感恩的两个极端。由于从小就养成了相对偏激的个性,加上天生的倔强,使我保持了对很多事情的淡然和冷漠,处理事情总是分寸总是恰到好处,同学们都惊讶我为何有如此强的自理能力。有一次我生病了,连续几天发着高烧,可我固执的以为挺一挺就过去了,也不给家里的母亲打电话。就在我高烧昏迷不醒时,好心的老师将电话打到我家里通知了母亲。那个夜里,父亲不在家,母亲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十几里山路,来到学校,并将我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当我醒来时,看到母亲那焦虑的面庞,让我在一瞬间感到了心中无比的踏实。原来,有时候,生活中的点滴,是一种怎样让人心痛的幸福。在那一刹那,母亲的脸分外的亲切起来,我仿佛找到了唯一的依靠,倚在母亲的怀里,倦得只想入睡。原来,只有母亲温暖的疼爱,才是我一生的企盼啊。而我所有的叛逆和反抗只是希望她能更多的关注我,并且疼爱我。
我没有按照母亲的意愿参加高考,我选择了从军这一条人生的道路。临行前一夜,一向强悍的母亲,坚持亲手要给我收拾行李,在她整理我的行囊时,手竟然抖了起来,似乎承受不了任何的重量。一滴滴清泪,滴到了她刚收拾好的行李上。在我首次离开家里时,一向强硬的母亲,便好像在突然之间挎了下来,变得软弱而伤感。
二零零八年的冬天,我回家探亲,适逢大冰冻。母亲每隔一段时间就是一个电话,催问我怎么样,催我在火车上一定要安全的时候再回家里相聚。当我在冰天雪地里坐车滑行几天后,终于回到家。母亲在冰天雪地里迎接,她的泪光隐隐。父母之爱,有时深沉如斯,大爱无形啊。
有时候想,母亲这一生,实在不能算是幸福,操了太多的心,吃了太多的苦。如今,尽管我和姐姐不再要他操心,却由于父亲越来越久的沉默,夫妻两人很少的交流。儿女守在身边还好,可最不放心的我,却仍在离她千里之遥的异乡。现在,我所能做到的,就是每一年的春节,回家里看望母亲。
每一次的离别,还会看见母亲的泪。
时隔二十几年,当我为人父之后,我才真正明白,母亲的爱是多么的无私,多么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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