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只是一把尺子,常常被用来丈量远远大于它长度的欲望。上帝对于这把尺子的设计,竟然蕴含着对我们的如此悲观而准确的预料。如果嫌它长,可以中途折断;但如果嫌它短,却无论如何无法拉长。青春在这样一把尺子上占据的只是一段短暂的跨度,一成不变地被几个细密的标识所代表。而我们观瞻它的角度已然像日晷般记录了我们与它的渐行渐远。
这些,其实都是早已意料。未料到的是,世上会有另一个人,会让我对他的敬畏和在意完全左右了我自己。以至于一旦想要试图表达起来的时候,会因为他偏好的忍敛方式,而始终会感觉有失担当,并且最终也静默下来。
这是我最软弱的地方。因为我与你的沉默,有着一些本质上的不同。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问,缘何我们总会以在别人的生命中留下印记的方式去感知我们自身的存在。
其实,答案早就在我们提问之前就昭然若揭了。
摘自 七堇年【澜本嫁衣】
这本书,因为当时匆忙,晃了一下里面的一些字句便拿走,却非常例外的看了很久。不是没有看完,而是无端的留恋,迟迟不想归还。没有归还之前,习惯在临睡的那一刻,随意地翻阅一下,很多个段落,很多的字句,都能够让心静默下来,沉淀出些许的寂然,在寂然中渐渐睡去。
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读过这个女子写的书,也没有看见过她的名字。然而这本书,如同一根尖利的指甲,轻巧的挑起了心里一直试图深埋的结。截然不同的故事,毫无关联的心结,零落一地。仅仅因为一些字句,迫得自己重新审视自己的退避。
一本书,一些文字,想拥有是多么容易的事。我可以留下不归还,也可以重新去买,可以天天翻阅,随身携带。然,这是否就成全了我心的初衷,是否我的留恋,只是想拥有它这么简单?若是如此,那这世间的心愿,是如斯的容易实现。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伤。有多少人有缘遇到,又有多少人有心做到?
沉溺快乐逃离寂寞寻找心灵依附是我们的本能,你的欢喜无辜,我的欢喜无罪,然若执念于我们之间的欢喜,即是逾越了妄心的高墙,只能和失望相顾无言。如果悲伤是快乐的底线,那么悲伤就没有底线。你一直是明白的,守着自己的城池,看墙外花开花落,秀色如锦。我一直是努力的,努力地保持着距离,不起触及你的禁忌。却不知道在何时稀疏了警觉,掩蔽了理性,待觉察快乐开始滋生了另外的情绪,方明白自己的心,已经在失察中复杂了原本简单的欢喜。命运的经纬,从来不会织错,错的只是自己心里顽劣的贪念,蛊惑着心,一步一步走向春暖花开的深渊。
独自前来,赴一场未知的命运之约。曲终人散,方知晓只是一个人的舞台,台上台下,幕前幕后,竭力掩饰的悲喜,却只是一场独角戏,在四季中转瞬而过。而无法洇渡的彼岸,烟花兀自起起落落,明艳绝伦。二月的风吹拂着六月的阳光,让五月的阴影清晰呈现,在心里应承着三月的快乐,四月的疏离。我曾试图维系那些越来越稀薄的快乐,抵抗着自尊的哀鸣,骄傲的隐忍,只为留下命运赐予我的最后之欢喜,不容错过。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伤。多少人做到了,多少人来不及?
很多人都知道,极致的快乐过后,总有极致的疼痛需要慢慢的消磨。然而又有多少人想到,疼痛其实是快乐的验证,只是,只是时光太过仓促,迅捷的把午夜梦醒后的念想安慰,演变成了空茫懵懂。无形而分明的界限更能够伤人于无形,我却一直以为,倘若坚持着私下的谨小慎微,便可以相安无事,留守一份如履薄冰的快乐。这一切,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所以我从来不说,也不需要你知晓。
因为有备,而不见刀光剑影;因为有备,方一退再退。原来并无对手的演习,被自己的心幻化成一场战局,以为这个世间,还真的有所谓心灵的契合,能够在时间的长河,淡淡相守。我的心一直铭记着仅此而已,却终是卸不下每一份欢喜附带的苦涩,只能认同出界为输。一个人的战争,心败了,连俯首称臣的机会都没有。惟有饮痛而去,至少隐痛证明着曾经的推杯交盏,歌舞升平。
原来,生命中许许多多的温暖,都只是在心的外围,把光和热,隔着心的厚壳,环绕着里面寂寥的荒芜。 原来,自己也希望有那么一个可以无所顾忌地交流心里所有琐碎的另外一颗心灵,不去触及风花雪月的情节。然除了被命运之绳索捆住的两个人,剩下的都只能在各自生命中路过或长或短的一些日子,该错过了,就必得错过。时间是那样迫不及待,让渴望长久的我,明白抱怨是一种最无用的情绪。
自己,终只是凡尘之凡俗女人,修炼不到与心为敌,视欢喜如恶魔的境界。佛没有告知我,应该以怎样的方式,脱离这浮华之世的声色幻影。于是,我有幸得以携带着你予我的微笑和隐痛,沉浮此世。我曾那样的希求在尘世的边缘感应你无心撒下的快乐,倘若这份快乐会因此而否定我心性的最后骄傲,那么,请容许我回归于无言的寂寞,把曾经的快乐,逐一忘却。
指尖袅绕的烟雾,凝不成你的名字,只能消散着向上飞升,在烟头短暂的温暖中,以仰望的姿势,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