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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风城

逸风 2007-11-16 19:33 2

有些人来过后走远,有些人注定擦肩而过,有些人一直不曾遇到。原来缘分和宿命从来就是不可分割的。

一:孕育

这是一座太荒凉的城市,大风刮起来的时候,好象在顷刻间就会消失一样。

太凄凉的城池,太隐蔽的生存,于是只得湮没。这里已经有太久没有和外界联系了,也很久不曾有陌生人来过。

风中带来悠扬的风笛声,幽幽的,凄清的,用心听的人,都能感受到一份忧伤,淡淡的,却让人有一种浮不出水面的感觉。

寻声捕捉,那声音来自一座有些破旧的院子,一个女子身姿绰约的挺立在那里,隐隐的蒙胧的,却真实的存在。仿若梦中的画景,一直都熟悉。

啊!我终于找到这里:传说中的风中城市。风羽不惊感叹。

风羽,一个人如其名的浪荡游士。游历过很多地方,看到过很多风景,也拍摄过不少绝妙的佳作,他是个停不下来的名摄影师。不过谁都猜想不到,这么一个技术老练的摄影师还只有27岁而已。大家的臆想中,他应该有着非常成熟的年龄才对。不过,他还只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故事的冷淡的俊爽男子。

这个城市一直都是被人忽略的,不过在风羽还小的时候,他从他的祖父那里,看到过风城的照片,就一眼他就记住了这个城市的样子,房子突兀在风中,让人有种生命被震颤的感觉。风羽是偷看到的照片,因为祖父把照片珍藏起来,一直不准家人碰拭。所以从那时起,小风羽就已经决定要去寻找这样一个特殊的城市。

也许好奇心可以驱使我们去发现所有秘密的事情,那怕仅仅只是一种冲动。

二:意外

叶在自己的院子里吹着风笛,这是她喜欢的。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有一天,她的风笛声也有人会把它当作艺术来欣赏。她只是在自我陶醉。

叶,季叶,随季节飘摇的叶片。一个听上去难免悲伤的名字。生活中的季叶是个宁静的女子,她享受这样的安静。不过季叶跟她周围的女子不同的是,她肃静的外表下面,有着一颗特别渴望去外面世界看看的不安分的心灵。但到现在为止,24年了,她一直呆在这里,不曾离开过。不过,她从书上知道,外面的世界很不一样,那里没有漫天被风卷起的沙,那里有繁华的都市,有辉煌的夜景,有海市蜃楼般的爱情,还有尔虞我诈的事业......那里吸引着她,让她停止不了遐想。

季叶管理着她母亲遗留下来事业,很规律的生活。她沉默,隐忍,并且善良。于是她可以很安静的生存下来,即使只有她一个人守着一个年迈的奶奶过活。

直到她遥远的看到他,一个站在路上四处张望的男人,他隐约的站在路口,好像要进来,又好像要出去的样子,让人琢磨不定。

季叶停下吹风笛,想:也许他只是被风卷来的意外,他只是路过,并不将要停留。

可是就这么一个远远的注视,却好像排练过上千次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呢?

是的,梦里见过的吧。

梦中,一片模糊的远方,季叶看见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身材修长,一直在向季叶的方向赶过来,可是他一直走一直走,离季叶还是那么遥远。遥远于是不可靠近。

三:遇见

我遇见你,需要怎样的百转千回呢?在前世的佛前,我一定虔诚的请求过千百次,只因要遇到你。

风羽走进城市,他很惊讶的发现,这里的繁华好像被隐去了声音,大家都很认真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却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真是个奇怪的地方。风羽心想。

他找啊找啊,找了很久,终于看到一个招牌,上面写着民宿,不过字迹已经有些辨认困难了。想必是有很久没人问津了吧。他照着指示找过去,看到一所有些破旧的院子,大门上写着:雅兰民宿。风羽推门进入,并且问到:可以住宿吗?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回答到:不能,你不已经进来了吗?

风羽连忙抬起头,他看到一个苍老的但是精神很好的老太太,他说;打扰,我想住宿。老太太不说话,只是给了钥匙,然后说:一直走进去右转,挂着客房牌子的房子,你可以住。很干净。风羽看着这个老者的眼睛,莫名的觉得亲切,虽然她并不说很多话。

在外面吃了饭已经是晚上了,这里很寂静,但是却让人内心很平静。

月亮很好,看来这一阵,并不曾起风,不然就该看不到这么皎洁的月了。算算又到了月圆的日期了啊。漂泊在外的人,太多的只是凭着月亮的阴晴圆缺,来定一下日期,其实那也并没有意义。

刚走近院子,风羽就停了下来,他很高兴,因为他又听到了他觉得美妙无比的风笛声。

当他踏进院子,他就捕捉到了那个背影,瘦弱的,却也透着一股坚强的劲。他马上拿出数码相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站在那儿静静的听着笛声,风羽觉得很美好。也许一切,就是因为有些无法圆满的遗憾,所以才显得美好吧。就像这笛声所表达的那样。

笛声突然嘎然而止,季叶转过身来,说:你是合格的听众。风羽笑了,说:你是智慧的演奏者。风羽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她淡漠的笑,漆黑的长发飘逸在胸前,明亮的一双大眼睛,仿佛能洞察世事一般。她很美好,和这笛声一样。风羽心里想。

季叶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场相遇的场面。好像也排练过。原来有些际遇是这般让人有恃无恐。

四:爱情

有些时候爱情像预定一样,习惯而自然,不需要太多的扭捏作态。等待千年,却也只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就够了。

季叶看着站在面前的男子,一脸幸福的仰望着这片有月亮的星空,那一刻她明明白白的看到爱情像一颗种子一样,在体内发芽,生长。

风羽就这样来到爱情的身边,他知道在遇见这个女子的下一秒,就有一些东西早已经注定好了。不过那时候的月太纯美,纯美的你没有办法思考。

接下来的日子,风羽暂时停顿下来,他好像忘了远行,因为这里有足够的风景可以使他停驻。季叶带着风羽像家人一样,到处去游览,看遍了城市的美丽。风羽拍了很多照片,而几乎每张照片里都有叶的影子:或独立山石之上,或只是倚着树看远处,或蹲在公园逗弄鸟儿,还有她的笑......而他也会讲外面的故事给她听。他看到她的眼睛里,在听到那些后从未有过的清澈。她在向往。

季叶就那样张开双手站在一座拱桥上,下面是蓝的湖,她笑着说:风羽,如果你是风中的羽翅,会飘出很远,那么我就是欲飞的蝴蝶,随时都会因为你的起飞,而不顾一切的追上你的步伐。

其实叶想要一些东西,一些可以让她翩翩起舞的理由,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承诺到底的结局。风羽当然知道,可是他只是什么也没有说,走上前去,把她轻轻拥入怀中。那一刻,季叶听到风羽的心跳,跳的时快时慢,没了节奏。他在不安。而叶也几乎可以看到结束的影像。

风羽很了解他是爱季叶的,这份爱情很珍贵,是他在漂泊了那么久那么久后,找到的。可是他也更了解自己,自己的骨子里埋下飘荡的因子,他是停不下来的人。喜欢她,彼此有爱情,这些就够了。要他永远扎营在这里,结婚,做重复的事情养家,他知道这样会杀死他的艺术细胞。会禁锢他的自由。而这样他就不再是他。

也许可以带上她,一起漂泊,过流浪般的日子。可是爱她,就该让她幸福。而不安定的涉山下水,只会毁了她,她不是一个可以颠簸流离的女子。她应该适合很安逸的环境,有一个小桥流水的园子,沐浴晨露阳光细雨,然后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她原本就是洁白到如此的女子。

五,问号?

叶喜欢问号,她说:问号是一种延续,只要你还看的到问号,你的人生就还充满无数可能。于是可以充满希望的期待着。

她感到风羽的一些些细小的变化,他从不跟她说他要离开,可是她已经越来越少拿起他的摄像机或者相机,而且他也越来越浮躁,他已经快失去耐心。她知道这里已经很难找到他要的灵感了,她看着他在枯竭。这让她很难过。就好像很爱花的一个人,正在看着一朵花儿一点一点枯萎凋落,却又无可奈何。

他会突然走呢?他还会回来吗?没有未来吗?不可以幸福吗?

叶整日在心里问自己问题,然后又一一给自己答案:

他只是一阵路过的风,谁能留的住他。回来,回不来吧,走出太远,总是很难回来的。想要的未来他应该是给不起吧,因为他从来就未曾承诺过什么。他可以幸福吧,因为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但是自己的话就算了吧,等等,再等等,日子就过了。

问号藏在心里,希望便永远也不会落空。

奶奶说的对:她是不会相信奇迹的,因为奇迹从来不属于平凡的人。

叶知道奶奶的故事,是她妈妈告诉她的。奶奶一直都在等待那个说会回来的人。一直都在。一句承诺,于是一辈子。

叶在心里说;你走吧,你走了就可以幸福,那你走吧!我留在这里。总要有人见证我们的爱情。

六:叹号!

羽喜欢叹号。他说:人生不能一马平川,总要不时的充满惊奇,这样才算用力的精彩的活着。这样也算没枉费来这个世界走了一遭。

风羽知道他已经在走的边缘,他已经在这里找不到焦点。于是视线涣散,像一个盲人一样,看不到任何色彩。这就意味着;这个摄影师快失去生命力了。

他只是还在考虑怎么说出口,才对叶是最小的伤害。他看到叶很仔细的为他折衣,像在折叠自己的心情,她是那么娴熟而优美,让他无法对她说任何一个关于离开的字眼。她不再那么爱说话,她常常发呆。羽知道她在踟蹰。

生命的形式有很多种,每一种都由爱维系着。但还是避免不了分歧。

他在心里问自己:不可以像所有人那样平凡的生存着吗?不能因为爱而放弃自己的梦想吗?我走了后还会回来吗?她可以不被伤害吗?

很白痴的问题,可还是忍不住一遍遍问自己。然后回答:

那样的生活真的不适合自己,这个事实他早就知道。一只一直在天空中翱翔的鸟,你却把它关在笼里,于是最后只能默默的死掉。他觉得悲惨。放弃了梦想,一个人就失去了重心,那么人就不成其为人了,但是爱会放在心底深处,随时携带。不确定是否可以回来,因为不确定,所以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伤害,伤害该是难免吧。一直不曾来过会比较好。

回望自己曾经热爱过的城市,他突然觉得这个城市其实充满温情。荒凉的只是它的表面而已。风笛声飘扬在身后,却比来时聆听到的更多了一份悲怆,更多了一份沉重。此时的叶,心里该在流泪吧!他不曾看到她哭过,哪怕是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她在倔强的坚强。不过更让人心疼。

他永远记得叶对他说:你走吧,我不留你时的眼神:幽怨,爱恋,不舍,期盼,无奈,绝望,成全......太复杂。不过羽清楚:叶是爱他的,爱他,于是让他去飞吧。他原本就该有一对翅膀。

这个城市真是美到荒凉一片。

羽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叹号,然后轻轻的落下一滴泪,擦完后,转身大步走远。

笛声依旧!

七:句号。

太好笑,原来生命也就是在打圈圈,没想到:有些故事换了一些人,又可以重新演义在相同的空间,不同的时空里。

看着叶因为羽的离开,而日渐消瘦憔悴下去,叶的奶奶心痛不已。

她应该阻止的,在看到那个男子走进这屋子的那一刹那就该阻止的。一看见他,她就认出了他,他一定是自己等的那个人的孙子之类,他的眼神那么酷似于他:游离,不羁,锐利。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可是阻止有什么用呢?注定要相遇的两个人,要该怎样阻止。当初自己的母亲不也千方百计阻止吗,结果还不是不尽人意。甚至更糟。

听到叶的笛声,仿佛让人感觉,是一声声长长的幽咽的哭声。已经低沉的不能再低沉了。可是这个孩子,一滴眼泪都不曾掉下来。她的悲伤发不出声音,只能借这笛声了。可怜的孩子。这样下去,她会死去。

她把叶叫到跟前很平静说:孩子,走吧,我没有关系,去找他吧。这样起码你不要像我一样,无尽的等待下去。这种痛苦有我一个人受就够了。你还太年轻。去吧。叶终于哭出声来,她扑到她奶奶的怀里,哭的肝肠寸断。爱情啊,像个陷阱,陷的愈深,伤的就可能越重,愈合也就太难。

叶背着行囊,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这个生她养育她的城市。奶奶孤单飘零的身影,还立在那里,像极了一个树桩,不动不摇的立在那里,让人觉得孤独。

叶带着满腔的问号走远了:我找的到他吗?我为什么要去找他?奶奶一个人没关系吗?我会去到哪里,飘向何方呢?.....一切都是未知。

一轮悲凉的红日升起,地平线上只剩下一个渺小的身影和一个突兀的城,继续寂寞的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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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逸风

谢谢夸奖
我不过是乱笔涂鸦

2917年前

中南

作者这么小的年纪能写出这样感人的文字,难得。
很高兴能再这里再次见到你的身影,既然来了就多呆会儿。

2817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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