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7-10 星期二 (Tuesday) 晴
记得作家冉云飞说过一段话:现代人几乎是没有故乡的,一座大得连街道名字都难以知晓的城市,一座能吞吐无数人群但老死不相往来、能吞吐成千上万吨垃圾却无处倾诉情感的大都市,到底是谁的故乡,只有天知道。
而我,是幸运的,毕竟还有那么一块可以称作故乡的土地,能入了我的梦,萦绕了我思乡的情怀。
还记得我的幼儿时期,父母和周围的大人们,就一遍遍将“渡头桥”这三个字,灌输到我和同伴稚嫩的头脑里,他们说,万一迷了路,只要记得这三个字,就能找回家。
当然,在那些年幼的岁月里,我似乎并没有迷路过,却对整个村庄的沟沟壑壑,每一条路每一个池塘和每一条溪流,都了如指掌。
记忆深处,我家门前的那条路,是用较大的椭圆形鹅卵石铺就的。路的中轴线略高,中轴线上的鹅卵石也略大,中轴线两侧,是稍小点的鹅卵石,一字儿排开来,十分齐整,如一场精心铺就的艺术。我的印象中,这些鹅卵石早已被时光的风雨和人们的脚丫打磨得滑溜光亮,人影可鉴。
那些时日,我和同伴们爱极了这些鹅卵石,每每夏日的清晨,脱了鞋袜,行走在那中轴线上,感受那份隔夜的清凉,有时下了雨,那湿漉漉的卵石也常常吸引着我们光着脚丫去踩踏。孩子们总有一种化无聊为趣味的天性,我们甚至于一边行走,一边数那卵石的个数。只可惜,在我们还未曾数清的时候,这些鹅卵石,便遭受了覆灭的厄运了,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那时周边的村庄里,自行车还很少见,更不用说拖拉机和汽车了。于是村民们的交通,基本上靠的是两条腿。渡头村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成为周边几个村庄人们入城的必经之路。每天早晨,都有不少人,肩挑手提的,携儿带女的,踩着透着清凉的鹅卵石,走往城里去,又在日暮西山的时候,踏着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鹅卵石回家。
只可惜,这样的情形我并没有太多的亲身体验,我只能从长辈们怀念的话语中,想象当时热闹非凡的景象。据他们说,在我出生的十年以前,横跨于资江之上的渡头桥,是一座极漂亮的风雨廊桥。风雨廊桥我见得不多,印象最深的自然是武冈城区渠水之上的化龙桥,那桥上的亭阁,飞檐翘壁,自是漂亮的,而渡头桥之长度,远远甚于化龙桥,那么,在我想象中,渡头这座风雨廊桥,应该是更显气魄的。
伯父拿出一张纸,以其文盲级别的美术功底,想要描绘出廊桥的模样,却终“画不达意”,我只知桥身现存的那五六米长一块的石条铸成的石栏之上,是红漆木柱的栅栏,栅栏之上有两层微翘的屋檐,两层屋檐之间,依然以红漆木柱的栅栏相连。我们从村庄看往桥上去,正面能看到一个门洞,门洞上方是牌坊,雕了四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写了“渡头桥”三个大字。桥上正中的门洞,可通行人,门洞两侧则间隔成一间又一间。村里的人们就利用这些间隔,在里面做起生意来。
他们卖瓜子、花生、糖果,还有米饭、面条之类。过往的路人,乏了、饿了,就上来买上一点,走到桥下不到十米处的另一个风格相似的亭阁里坐下,一边休息,一边补充着能量。
从我记事起,桥已经是光秃秃的桥了,我甚至不曾找到一点痕迹,以证明这曾经是一座风雨廊桥。然而,这些古旧的历史,在上一辈人的记忆中,是挥之不散的。父亲竟还记得,是在一九七一年或是七二年的农历七月初七,一场狂风袭来,随着一声巨响,那桥上的亭阁轰然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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