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拍

摆拍 

都梁记忆

 这照片应该不是摆拍：

小女孩背上那筐菜，很重，重得她右手必须紧紧拤住左手，才不让背篓的背带继续滑落。

 相对于她的年龄，这菜筐之重，重得她所有的精神面呈菜色。小女孩骨节粗大，左边背带不在肩上了，勒得胳膊生疼，她只有死死地掐住左手，将胳膊的痛楚比下去。其实菜筐已经空了，这是最后一单生意，女孩的背虽然直了，但脸色如一张账单，体力透支后，一时半刻回不过神，呆呆的眼里内涵稀薄。

 这菜筐之重，比起家的份量，很轻。爷爷骨头很硬了，她自告奋勇要背么？她背得笃定，脚底力量千钧。 

她是风里雨里那株白菜，脚叶渐黄新叶很青；青白的眸子，倒映着雨露阳光；手指脚趾，藏在泥下，使劲扎根土地。

 刚下过雨，地面很湿，水泥地街道很平整，但爷爷的雨靴在说，“这菜刚从地里弄的，新鲜得很！”也许女孩有个五毛钱的愿望想实现，所以帮爷爷背菜上街？

 当镜头对着她时，除了目光被惊扰，所有的感觉还在背上那菜筐。买菜的阿姨等在一旁，爷爷已提空了她肩上的负担。这背筐应该专门为女孩做的？要不那背带刚刚好。

 女孩脚上的鞋子湿了，或者湿透了，她不觉得，爷爷也不觉得。妈妈哪里去了，女孩妈妈觉得吗？爸爸呢？女孩和爷爷在替爸爸妈妈背起这筐子！

 什么时候玩摆拍的人吃香了？什么时候这种不是摆拍的照片，能弄到孩子们的教科书上，作正能量传播？

我不是玩摄影的，想操一下空头心！因为教学职高语文，教学过日本作者栗良平的《一碗清汤荞麦面》，那文章插图就是日本面馆的面食照片。

每读一次清汤荞麦面，每读一次以泪洗面。

学校校长比我稍大，在看到我将此文刊在校刊上不久，跟我说，“那夜，看完这篇文章，揩湿半包面巾纸”。 这不是矫情，我们校长也专业摄影过。

什么时候玩摆拍的摄影师不吃香了，这世界才有希望。

余秋雨先生作为一个大陆中国人，曾经拒绝过北大清华高级职位的聘任，成为世界上唯一的，徒步贴地穿行三万公里无人区的人文学者，在“911事件”之前，为文明世界提供恐怖分子活动区域的风土人文资料。曾作为“世界十大影响人物”，被日本《朝日新闻》封面刊登。面对整个世界，余秋雨敢玩摆拍么？

 摆拍者有市场，且收入颇丰，是因为这世界需要摆拍。说假话的人说了没有影子，比较说假话，玩摆拍的人脸皮厚多了！

 2018.07.31于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