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颜色始终贯穿于菲林之中,就像是一种捉摸不定的哀伤,始终萦绕着那些阿根廷的建筑,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那片如野火般惆怅的天空。看《春光乍泻》就像品一杯清冽的冰水,从捧在手心里的孤寂,到最后化入腹中暧昧的断肠,丝丝点点勾画着无语的神伤。
“黎耀辉,让我们重新开始。”
始终记得的,是这一句惊心动魄的台词。如一堆积木搭建在空旷的上空,特立独行于时光之外,不情愿受任何规则的羁绊,世俗的困扰。它既任性又自我隔绝,但是却又带着那么深邃的无限希望。
把一切假设的可能都放弃,如果可以,何宝荣始终希望能推倒一切再来一次,又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而黎耀辉却始终想要挣扎着就那样的进行到底。运算人生的方式本来就不相同,也就怎么都不能够得出一样的结果。这故事,注定如那瑰丽的灯盏上世外桃源一样的瀑布,蕴藏着那么多的向往,又隐藏着那么多的心碎。而当幡然醒悟后,也许总有一天他们会站在不同的地方向一个方向眺望,这个时候才明白,如果有的东西你当初真的忍心放了手,那么它就永远都不可能回头。
“不如重新开始,这句话对我有杀伤力。”这是一句戏里与戏外的人共同有的感叹,黎耀辉辗转万千的独白似歌剧里苍凉的咏叹,没有温度,只有创伤。
为了能有一个新的开始,两个人来到了阿根廷,何宝荣买了一盏台灯,灯上面有一条美丽的瀑布,两个人艰难地找到了瀑布所在的地方名字,想着到过瀑布就好返回香港了,结果迷了路。也许他和他就注定了要在那条路上徘徊,决断,再徘徊,再决断,然后就那样的抛下各自在生命里烙下的身影,是任性负气也好,绝情断义也罢,就那样甘愿少一份坚持,也不肯再回头走一次。
也许他们是真的怕了,怕道路不到瀑布,怕钱莫名其妙的花光,怕在冷冷的夜里找到的却是一个更冷的人的拥抱,怕找不到回家的路,摸不到屋子里的开关,留不住受伤的飞鸟,伸出手,却摸不到对方的心疼。
“让我们重新开始。” 而他总是对他这样说,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天真,似乎过去的种种都不过是给一个重新开始的借口。
何宝荣挽着黎耀辉,在厨房里跳着优雅的舞步,片刻的温存中,注定了他们只有现在而没有未来。注定了总是会有一个人留在原地,一个人流放于边际。
黎耀辉卖掉了何宝荣的护照,靠打工积攒到了足够的钱,他来到了大瀑布前,但是却不快乐,他说:“我终于来到瀑布,我突然想起何宝荣,我觉得好难过,我始终认为站在这儿的应该是一对”。
何宝荣在黎耀辉留下的公寓里修好了那盏台灯,台灯上的瀑布依然美丽异常, 他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抱着那条黎耀辉盖过的毯子无声地哭泣……
也许只有孤独的行旅者才会产生关于距离的感悟,喜欢流浪的张震说:一九九七年一月,我终于来到世界尽头,这里是南美洲南面最后一个灯塔,再过去就是南极,突然之间我很想回家,虽然我跟他们的距离很远,但那刻我的感觉是很近的。
黎耀辉则说:“一直以为我跟何宝荣不一样,原来寂寞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一样。”
这是一种灰飞烟灭的动容,如冷水浇背的省悟,中间夹杂着已经不能回到过去的悲戚与叹息,当潮湿的风刮过黎耀辉干燥的脸颊,他开始在雄魄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大瀑布前黯然落泪。说什么不如重新开始,其实都是自欺欺人,如果感情真的已经分崩离析,又何苦去搭建那虚幻的海市蜃楼,其实我们要把握的关键不是怎样开始,而是怎样结束。因为只有结束得好,才能够留下足够美好的回忆。
上一次,我们结束得太差劲了,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
影片始终酝酿着一种不知名的感伤,就如同那天鹅绒一样的蓝,冷得如彻底的孤寂,却又带着一股优柔的温情,这本是一张未署名的信笺,可以投递到任何人手中的邮票。在这旅程上,距离很近而隔得遥远,希望很短而失望很长,有迷失,有挣扎,也有苦痛与感悟,一切就如一首歌的独白:从布鲁赛尔坐火车到阿姆丝特丹,望着窗外飞过的疾驶的小镇,几千里地,几千万个人,我怀疑我们人生里面,唯一一次相聚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同一片落霞,由亚洲一直飘到南美洲,隔一块玻璃,隔一座城市,或者其实,根本在这大楼里面,在这道墙背面,如此靠近,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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