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永远离开了
今天是儿童节，久违的太阳也出来了，阳光灿烂。上午，我那再过几天——6月5日(农历五月十三)——才满34岁的小妹妹被埋在了故乡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冈上。
妹妹是因癌症于2009年5月30日凌晨4点28分离开人世的。这几年她和老公一直在东莞打工。去年11月因身体不舒服，被当作肠梗阻在东莞和番禺住了一个月院，不见好转。12月份就转到武冈人民医院，当时想一是肠梗阻也不是什么大病，二是东莞番禺的医药费实在太高，无力长期住院，到武冈好歹还有个农村医疗保险，可以报销一点。
在武冈住了几天院，因肠道不通，妹妹腹胀如鼓，只好赶快动手术。手术是由外科刘主任主刀的，但打开腹腔后却发现，里面的肿瘤已严重扩散。妹妹后来对我们说，她当时虽被麻醉，大脑却清醒，只听另一个医生和护士对刘主任说，这已经是癌症晚期，手术没有价值了，不如照原样缝起来，反正这个病人也活不长了。刘主任则表示，既然已经开始手术了，还是尽可能做吧，不能辜负病人和家属的信任。经过近七个小时的手术，从妹妹的腹内取出了一脸盆的肿瘤和污血，妹妹陷入深度昏迷中，医院也发出了病危通知。
妹夫打电话告诉我，我一下子就懵了，怎么会呢，她还这样年轻啊，一向都健康的啊，她还是我们四兄妹中最小的啊。我们马上要求做细胞培养确诊，希望不是恶性的，希望有奇迹发生。然而，奇迹出现的机会总是渺茫的。几天后，结果出来了，是恶性的。当时医生说，这个病人的生命是要用小时来计算的，她随时可能走。也许是妹妹年轻吧，也许是手术还算成功吧，妹妹居然逐渐恢复起来。医生的断言也在逐渐修正，先说她生命只能用小时计算，后来是天，再后来是月。一个月后，妹妹再度出院，到家里养病。
春节我回到了老家，看到妹妹身体还可以，只是比先前瘦了些。妹妹很高兴，还缠着我要陪她玩玩牌，我也破天荒和弟弟妹夫陪着她玩起了麻将。临走时我对她说，你的名字叫奇英，一定会有奇迹出现的。她也似乎有信心，说一定会有奇迹出现的，叫我放心。我们兄妹就这样互相欺骗着，隐瞒着。
寒假结束，我们一家又返回了广东，我只能用电话来和她说话，这几个月她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甚至跟着妈妈到山上玩了一圈。那天打完电话，我心里都差点认为她会创造奇迹，也许结果并不会那么糟。可是五月份她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越来越严重了，精神也大不如前。我每次在电话里要她坚强点，她都会哭着说自己已经够坚强了，不然早不在了。
终于在5月27日，母亲告诉我她这几天要吃田陇中间圆塘里那支泉水，说那水亲甜，特好喝。那泉水水质特佳，当地人从那里过，总要喝上几口，但因为它处于陇中，位置偏僻，我们那里又是多水之地，一般人是不会特意到那里去打水喝的。而即将离世的人，无论老少，总会提出要喝那泉水，而且会觉得那水特别好喝。我突然意识到，我可能真的会很快失去这个妹妹，随时提心吊胆地等着电话。5月30日凌晨4点28分，骤然响起的电话带来了噩耗：妹妹走了。其时离她34岁生日还差六天。
写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只是为了满足妹妹的心愿。她生前曾经提出要我把她的事发到网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愿望，我没有问，因为我总希望有奇迹发生。
现在妹妹已经走了，我不能不满足她这个愿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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