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接着昨天晚上的来，这几天其它事放一放，先把文章写了好做交待，进度加快一点，还只讲到九四年，现在都2010年了，还有十五六年的故事要讲。

话说九四年那档儿，沉迷于和笔友见面，把卖书的生意也给误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别说同行的竞争，就是平均每天的收入，都入不付出。见笔友的开销很大，半年不到，又把老本也给用了，书也越来越卖不下去了，怎么办。没钱这人的精神就很抑郁，有时抑郁得还想着要自杀。不过念头是晃就过了，自杀的决心还是不大。好在还有一些忠实的笔友，在附近的，隔三岔五的去她们那里混炒粉吃。

有一个听口音是老乡来的，她是车间的QC，陪她看录相的次数很多，混得很熟了，她们厂里人都把我当她的男朋友。她们宿舍在工厂外面，男女混住的，晚上我和她睡一个床，床上床下，床前床后，晚上各处都有进行万米长跑的拉练，把帐子一拉，里头好多二人世界的。

可能是经历这种壮观场面不利于做生意呀，也是祸不单行，最后一次卖书，被文化站的人给查了，所有的书都被没收了，还跟他们打一架，没打赢，挨了几铁棍，还是跑掉。有治安队的知道我，去查我的租房，可怜，那小小的租房也回不去，就在外面浪荡着。想起附近某个工厂一个漂亮的文员，就跑去她那里求她介绍进厂。

那个漂亮的文员，也是笔友，不过不是炮友，长得太漂亮了，只一起吃个饭，我也很老实规矩，对我印象有点好。碰巧那些天她工厂不招工，就在外面候着。打住在她一个老乡开的小饭店里，晚上把门一关，用一草席，就睡在地上，床都没有。从她老乡得知一些情况，原来这个漂亮的女文员，好像是被他们工厂一个日本管理员玩过。听到这话，我心里血就涌上来了。

小时候看电影，最恨日本人，现在还欺负到我梦中情人来了，奶奶的，要好好收拾收拾小鬼子。我不怕的，当着面问漂亮的女文员：“是不是小鬼子欺负过你”。文员后来哭起来，我就明白了。终于有一次在厂门口等到那个小日本，尾随他去一个餐厅吃饭的路上，就抄起砖头砸他了，砸了就拼命跑。

小鬼子头砸破了，还住了院，我也没跑掉，被联防队的人抓住了，一路狂打，也不听我解释。送到派出所，铁捧换成警棍，继续打，询问的时候，是一个耳光问一句话，他妈的全都是汉奸来的。我就骂他们汉奸了，我说打日本人，你们不帮就算了，怎么这么欺负我。嘴硬的下场，就是被人往死里打。打到打到，就给打死过去了。

这下我就清醒了，灵魂从身体里跳出来。跑到半空，最后看看这个世界上继续进行的一些事。

我首先想到了那个女大学生，她还拿了我两千多元钱没还给我，不知道她现在找到什么好的工作，晚上睡觉是一个人，还是身旁有别的男人了。还有那个漂亮的女保安，她回家结婚了，生小孩了没有，是不是又出来打工了，是不是一个人出来打的工，是否身边又有了别的男人。还有很多很多那些一起长跑过的笔友，她们晚上一个睡的时候，是否会想起我。还有好多好多漂亮和不漂亮的打工的姐姐妹妹，她们晚上一个冷清清的躺在宿舍的床上时，会怎么样想着男人，要怎么样才能解决她们那么年轻的旺盛的心理需要。这些问题让人揪心，我多少也得多明白一些才行，这么死去实在不甘心。

还有，我是否会找到一个真的爱我，和我真的爱她的人，是否会结婚，会生小孩，会不会赚很多钱，然后再回去我那个小山村，让村里那些从少骂我是野崽的妇人家看看，野崽长大了可以比你们那些家崽挣得更多更多的钱。这个理想都还没实现，这么甘心死去，也不值的。

还有，这个广东，现在是这个样，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会不会坐公交被卖猪仔，会不会常常堵车，会不会一直要查户口，会不会总是要租房，打工的人可不可以也来修房或者买房，还有小车子，会不会只有老板才买得起，或许我死去不到十来年后，这个世界大变了模样，不再男女混住一个宿舍，联防队员不再这么乱打人，警察也不再当汉奸，等等，我的灵魂在半空中，想了好多好多，总是不甘心这就么死去。

过了奈河桥，什么记忆也没了。本来有很多想过阎王爷投拆的理由，记不得了。不过有个判官悄悄的在后面跟阎王爷说，这个小子好像是云南段王爷的再世传人，咱们也认真核对一下，是不是搞错了。

核对的结果，果真是弄错了。段王爷的经典名言，不是我见异思迁，而的确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没有错，错就错在这本性风流。既然没有错，就放人，我从奈何桥又被送回了人间。

灵魂从半空中跳下去找身体去了，赶在火化前自己从太平间里坐了起来。他娘的，人间一点都不讲情，送到医院还被戴了手铐，听说治好伤，还是要坐牢的。

天可怜见。我的那个大学生姐姐，三年之后，她竟然又找到了我。还在医院看我，还了我的钱。我在韶关那边吃皇粮的时候，也来看过我一次。一年后，她又来监狱门口接我。我也就跟着她，去了深圳公明。她介绍我到一个工厂做了保安，我也就翻开了我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