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峥去向阳湖采风几天,身子特别疲倦,回到家里斜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向阳湖是他当年插队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幸福和痛苦的回忆。这一切,徐峥懒得去想。
傍晚,郝曼丽下班回来,看到徐峥斜躺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做,一肚子怨气发泄出来:“徐峥,你这没良心的,居然背着我给那狐狸精写信,写得好肉麻啊!那狐狸精究竟和你发生过什么关系?我俩结婚二十年了,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她?今天,你非得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不可!要是说不清楚,那就鸭子上田埂—各奔前程。”
“曼丽,你这是怎么了?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那么大的火气干嘛?有什么话我俩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发牢骚容易伤身。”徐峥云里雾里,他不知道郝曼丽开口闭口狐狸精的,不知说谁。
“心平气和?我的心平不了,我的气也和不了。我一心一意待你,没想到你却脚踏两只船。你叫我怎么想?怪不得你这两天总往外面跑,却原来是去钻那狐狸精的被窝。”郝曼丽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行得正、坐得正,怎么脚踏两只船?我在外面和谁好了?你说!”徐峥理直气壮的问道。
“还要我说?你哑巴吃汤圆—心中有数。这封信是写给谁的?这封信又是谁写给你的?还有这些诗词又是思念、又是牵挂、又是难忘、又是爱你一辈子,你自己写得出,我还看不下去。你说!你怎么行得正?你在外面养小老婆,家里的老婆只是你的佣人、摆设,你叫我怎么忍受?”郝曼丽得理不饶人。
“你们女人没事的时候,总喜欢胡思乱想,胡乱猜测,就像一个神经病人一样!我没事的时候写些诗词难道也要经过你的允许?出门还得向你请假?难道作为一个男人就没有一点自由空间?如果是这样,你就索性把我关在笼子里,做你的宠物,供你闲来无事的时候欣赏。”看到郝曼丽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徐峥还以颜色。
郝曼丽一时无言以对,她脸上乌云密布,气冲冲的走进里屋,关上房门,倒在床上,顷刻之间,卧室里雷雨交加。
面对郝曼丽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徐峥方寸大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承认错误,说一些哄她开心的话,他做不到。他没有错,为什么要承认呢?哄她开心的话,徐峥不会说,郝曼丽也根本不吃这一套。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事情的原委向她开诚布公的讲清楚,如果郝曼丽能够谅解,一切矛盾就可以迎刃而解。如果她偏要钻牛角尖,那就只好听天由命。
“曼丽,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一遇到事情就哭鼻子,让外面的邻居听到了多丢人?出来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听了之后,如果能够原谅,那就风平浪静。如果还是觉得心里不平衡,那一切事情由你说了算,我绝对服从。这样总可以了吧。”徐峥心平气和的说道。
郝曼丽止住了哭声,泪眼汪汪的开门出来,淡淡的说道:“徐峥,如果你是一个男子汉,就要敢作敢当。如果你想用谎言来欺骗我,门都没有。”
“好吧,你说,要我先回答那些问题?你问我答。如果我说假话骗你,那我就出门被车撞死,吃饭被饭噎死,喝酒被酒醉死……这样总该相信了吧。”徐峥发下毒誓,郝曼丽不信也得信。
“第一个问题:这封信是谁写给你的?情意绵绵。你看这一段:你是春天的太阳,温暖我冷却的心房;你是秋夜的月光,照亮我寂寞的闺房;你是和煦的春风,吹皱我平静的心湖,你是春天的酥雨,滋润我干涸的心田。亲爱的,有你的日子是那样的甜蜜,那样的充满激情。……”
“这是一个姑娘写的,她叫徐梅,这封信是她写给她男朋友的,她男朋友在广东打工。”徐峥说道。
“为什么这封信在你手里?”郝曼丽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那次王县长住院,出院的时候我去接他,在他的房间里,我看到了这封信。这封信是徐梅在医院照顾她娘,没事的时候写给她在广东打工的男朋友。她出院的时候忘记拿了,王县长要我去乡下还给她。谁知道,我到乡下一打听,才知道她的男朋友在广东出车祸死了。我怕她更加伤心,这封信也就没有给她。姑娘写信的文采不错,所以没有烧毁,曼丽,你看下面的落款日期就知道我不在说谎。”徐峥回答得合情合理。
郝曼丽相信了这一件事情,接着,她又提出第二个问题:“你这封信又是写给谁的?总该不是徐梅吧!”
“这封信的确不是写给徐梅的,是写给我二十年前在向阳湖认识的一位红颜知己,她叫马玉兰,现在还没结婚。我承认,以前在向阳湖我俩曾经真心相爱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俩分道扬镳。我回城之后就和你认识,并且结了婚。你说,这么多年,我几时去过向阳湖和她亲热?几时给她写过信?她又几时给我写过信?我听说她到现在还没嫁人,想写信劝劝她。你看这几句:往事已是过眼云烟,一个人不能困扰在痛苦的回忆,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这就是我的开导之词。”徐峥一副认真的样子说道。
郝曼丽看到徐峥一脸恳切的样子,虽然还有些疑问,但她还是没有提出来。她相信徐峥说的话,因为当着她的面,徐峥立下毒誓。
“那你为什么总是写一些情诗和肉麻的词?你这些诗词准备送给那个狐狸精?”郝曼丽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喜欢抄录一些名人的诗词名句,这是我的一种爱好。难道也有错么?像柳永的词“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晏殊的“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欧阳修的“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范仲淹的“明月流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宋祁的“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等等。这些词都是千古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我效法古人,偶尔写一些诗词调节一下情绪又有什么过错?”徐峥说起话来理直气壮。
郝曼丽一时哑口无言,她不知用什么理由,拿什么话来替自己打圆场,她的脸火辣辣的。
“那你这几天在向阳湖干嘛?”郝曼丽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向阳湖有着许多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县里组织一个采风团,就是专门采集向阳湖的各种素材,我是负责人,我能不去吗?”徐峥说罢反问道。
郝曼丽终于相信了,她冲徐峥嫣然一笑,此所谓一笑泯仇怨。一场暴风聚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郝曼丽脸上那一小块天空晴朗了,雨后的天空显得更加美丽,更加富有诗情画意。
“峥哥,你既然和她没有瓜葛,你就应该和她一刀两断,免得她对你不死心,抱有幻想。感情之事就应该快刀斩乱麻。我知道,那个年代的女人要么不爱,要么爱得死去活来。马玉兰对你也许就是那种爱吧!一晃二十年,她还没嫁人,说明她对你还不死心。现在,我把话挑明,你在我和玉兰中间只能选一个。要么是我,要么是她。如果你选择了她,那我们就离婚。孩子归我。如果你选择了我,那你就直接给她写一封绝情信,让她死了那份心。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着办。明天清晨我等候你最后答复。”郝曼丽开门见山的说道,说罢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