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我们整整二十八年了,每当夜深人静,他的身影总在我眼前浮现,父亲是八四年过世的,活了五十九岁,他老人家辛苦一辈子,没享一天福。
记得一九八四年夏天,父亲所在鞭炮厂出事,听到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全家都吓傻了。至今我只有满心的悔恨,悔恨自己那天没能留住父亲,悔恨自己没能早点考上大学,更悔恨没能孝顺父亲一天,这是我终生的遗憾。
父亲没有上过学,识字不多,15岁就跟人学徒弟,18岁当兵,可以想象在外面历尽了怎样艰难坎坷。
小时候,每天夜晚,一家人就坐在煤油灯下,插饼,打炮仗,插一个饼,打一挂1000响鞭炮能赚半分钱。一个饼大概有一千个筒子,手来回要运动一千次。在闪烁的油灯下,父亲钻饼的声音“喀嚓”、“喀嚓”地响着,昏黄的煤油灯光映照在父亲的脸上,像涂了一层淡淡的银红色。父亲不时的将钻芯往小小的油瓶里点两下,以便钻针保持顺滑,接着低下头,用左手抵住钻针,抬起右手将钻针使劲的钻入筒子。他时不时的望望我们,手中的活却不曾停过,直至现在那钻饼声仍在我的耳畔,父亲钻饼的形象,深深地镌刻在我的心中。那钻饼的动作,泰然自若,举手投足时眉宇间的威严,令我望而生畏。
在我心中,父亲是位严厉,宽厚,仁慈的长者,也是我们全家遮风挡雨的大树。回想分田到户的那几年,我上高中,高考落榜。当时刚改革开放,村里许多父母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广东打工,幻想着发财致富。当我看到别人考上了大学,心很是不甘,强烈的读书欲望使我忍不住对父亲说:“我想复课”。至今还清楚的记得父亲的话:只要你想读,考到什么时候我送到什么时候!因为这句话,父亲才去做鞭炮,一想到这事,我的心犹如针扎一样的痛。父亲,您能原谅儿子的无能吗?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住过两次院,第一次,记得是在1976年,他在邓元泰上面的太和桥修渠道。因劳累过度在转湾区医院住了两个礼拜。那时我还小,去医院看了他,现在什么也记不起来了。第二次是在衡阳第一人民医院,也就是他老人家离开我们的那一年,我一个人拿着前一天家里卖猪崽的五十块钱,清早五点在东门汽车站,买了4快钱去邵阳的票,然后在邵阳买了3块5毛的票去衡阳,大约当天下午5点左右达到了衡阳第一人民医院。一眼看到骨瘦如柴的父亲,我眼里顿时泪水夺眶而出,很是酸楚。没有两天父亲竟然瘦成这样,与前几天在三中门口见到的他真是判若两人。在医院父亲与我谈到村里的人和事,也谈到了我们家,他说:“你今后想当兵,还是想读书,如果你想当兵,你去找×××试一试,看他能否帮你一下,要读书,我就帮不了你了。今后你不管挣钱多少,都要记得给你母亲一点,让她舒心的度过晚年,这一辈子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你的母亲。她这一辈子跟着我不容易。这时只见父亲的眼角留下了难过的眼泪,我望着父亲,极力抑制着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父亲的话语透露出对这个家的眷恋和与他相濡以沫另一半的恋恋不舍。我撕了一张纸巾轻轻帮父亲拭去眼角的泪水,他继续对我说:我走后,你是家里的男孩,做事要多想想,兄弟姐妹、亲戚朋友要多走动,要互相帮助,很愧疚不能再帮你们了,”父亲说到此,我再也听不下去啦,借故去了趟厕所,情愿打断他的话。说心里话,父亲在我们家中是顶梁拄,谁家有大事都得与他商量,让他拿个主意。最后,他说:你回家去吧,别耽误了学习,有你姐夫在这里就行了,回家后,想起父亲对我所说的一切,我泪如雨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真是对不起父亲。
父亲脾气不好,几乎总是大声呵斥我们,但和奶奶相处得非常好,对待姑姑和叔叔,父亲的脾气一直让他们称道。父亲的身教,教会我们孝敬老人,孝敬二字在父亲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父亲你走的太早了,你含辛茹苦,将我们养育成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没得到一丁点的回报就归天而去。父亲啊!叫儿怎不伤心,你将一生的爱都奉献给了我们,假若人间真有来世,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儿子。
每次回家给父亲上坟,看到躺在地下的父亲,就这样阴阳相隔,父子再也无法相见,我热泪盈眶,看到母亲日益苍老的身躯,就会忍不住掉泪。每次祭拜我都不敢虔诚的祈祷,不敢面对你老人家,希望父亲在天国能保佑全家平安,保佑年迈的母亲安康依旧。
2012 04 24 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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