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冈的朱王一系,老百姓中名声很不好。近见鲁老师作文又提及到了朱王,囿于题旨,王爷大人的事迹自然不能详加介绍。一些老乡的留言,对其事迹说法不尽相同,令我想大致了解其人的一般情况。明史,我不大熟悉,朱王当然就了解不多了,只好求助于书架上的《明史》。历代朱王,其人到底如何,从《明史》所载看,确实劣迹斑斑。各位老乡自可从下文所录材料明了。我没有将原文弄成白话,只是将帝王年号及一些不大易于理解的字词作了解释。
今应众老乡之请,于原文后附了白文,文后作了一小结。个别地方,为文意更畅作了表述上的增损,各位自可参读。
岷庄王楩,太祖第十八子。洪武(朱元璋年号)二十四年(1391),封国岷州。二十八年,以云南新附,宜亲王镇抚,改云南。有司请营宫殿,帝令暂居?亭(地名),俟(等)民力稍纾[1]后作。
译文:岷庄王朱楩,是太祖朱元璋的第十八个儿子。洪武二十四年(1391),封为岷王。二十八年(1395),因为云南新近为明朝所统治,应派亲王去镇守,所以,改封云南。有官员请求修建云南王宫,朱元璋没有答应,只是让他暂居?亭,等老百姓的财力好转后再说。
建文(明惠帝朱允炆年号)元年(1399)西平侯沐晟奏其过,废为庶人,徙漳州。永乐(成祖朱棣年号)初复王,与晟交恶。帝赐书谕楩,而诏戒晟。楩沉湎废礼,擅收诸司印信[2],杀戮吏民。帝怒,夺册宝[3]。寻念王建文(建文帝朱允炆)中久幽系[4],复予之,而楩不悛[5]。(永乐)六年(1408),削其护卫,罢官属[6]。仁宗(朱高炽)即位(洪熙元年,1425)徙武冈,寄居州治。久之,始建王邸。景泰元年(代宗朱祁鈺年号,1450)薨。子恭王徽煣嗣(嗣位)。
译文:建文帝元年(1399),同镇云南的西平侯沐晟(沐英之子)向朝廷密报岷王的罪状,岷王被废为平民,流放至福建漳州。永乐皇帝朱棣即位,恢复了岷王的身份,但也因为沐晟的揭发而与他关系恶化。永乐皇帝下诏书一面劝说朱楩,一面又告戒沐晟,二人要搞好关系。可朱楩却沉湎酒色,不讲礼数,并擅自夺取漳州各衙门的权力,杀害官员与百姓。永乐帝大为震怒,褫夺了他的王位。不久,又想到他曾被建文帝(永乐帝之侄,为朱棣所废)囚禁过一段时间,又恢复了岷王的王位。然而朱楩依然不思悔改。永乐六年(1048),削减了岷王的卫兵,裁撤了他的属吏。仁宗即位后(1425),流放至武冈州,暂时居住在衙门里。过了一段时间,才修建了王府官邸。代宗景泰元年(1450)死,儿子恭王朱徽煣嗣位。
初,世子[7]徽焲,宣徳(宣宗朱瞻基年号)初,讦(揭发)其弟镇南王徽煣诽谤仁庙(仁宗)。宣宗疑其诈,并召至京,及所连阉竖面质[8],事果诬,斩阉竖而遣徽煣等归。徽煣嗣位。弟广通王徽煠有勇力,家人段友洪以技术[9]得宠,致仕[10]后军都事(官名)于利宾言徽煠有异相,当主天下,遂谋乱。
译文:最初岷王的长子朱徽焲在宣德初年检举他的弟弟镇南王朱徽煣诽谤明仁宗。宣宗疑其有假,把他们二人都召至京城,并让牵连到的宦官当面对质,事情果然是诬告,便把宦官处死,恭王无罪,朱徽煣便回到了封地。当然,徽焲并没有放行。徽煣另一弟弟徽煠,此人勇猛而有气力,府上有一叫段友洪的人因懂法术而为大王所宠信,本已辞职的后军都事于利宾又胡说徽煠相貌不凡,当称王天下。徽煣嗣位后不久,徽煠依靠段、于这二个人,就发动了叛乱。
作伪敕,分遣友洪及蒙能、陈添行入苗中,诱诸苗(苗族各部)以银印[11]金币,使发兵攻武冈。苗首杨文伯等不敢受。事觉,友洪为徽煣所执。都御史李实以闻,遣驸马都尉焦敬、中官(宦官)李琮征[12]徽煠入京师(都城)。湖广总督王來、总兵官梁珤复发(揭发)阳宗王徽焟通谋状,亦征入。皆除爵,幽高墙。时景泰二年(1451)十月也。
译文:徽煠假传圣旨,并派段友洪、蒙能、陈添行至苗人的聚居地,用银印、金币诱使苗民各部发兵攻武冈城。苗民首领杨文伯不敢答应徽煠的要求。事情败露后,段友洪被徽煣逮捕。朝廷的都御史李实据实报告了皇帝,朝廷派了驸马都尉焦敬、宦官李琮前来将徽煠押解至京城。湖广总督王來、总兵官梁珤又揭发阳宗王朱徽焟也私通徽煠,徽焟也一并收押往京城。这二个王都被罢免了爵位,从此囚禁在高墙之内。这是景泰二年(1451)十月发生的事。
天顺(英宗朱祁镇年号)七年(1463),徽煣薨,子顺王音埑嗣,病疯痺[13],屡年不起。次子安昌王膺铺侍医药,晨夕不去左右。宪宗(朱见深)闻之,赐敕嘉奖。成化十六年(宪宗年号,1480)音埑薨,世子膺鉟居丧(守丧),饮博无度,承奉(官名)刘忠禁制之,遂杀忠。事闻,验实,革冠带[14]停封。居四年,乃嗣。弘治(孝宗朱祐樘年号,1500)十三年薨,谥曰简。
译文:英宗天顺七年(1463),徽煣死,其子顺王音埑嗣位。此人患有严重的疯痺病,多年不见好转。次子安昌王朱膺铺侍医侍药,早晚不曾离开父亲身边。宪宗朱见深听说后,明令嘉奖。成化十六年(1480),音埑死,长子朱膺鉟守丧期间,不遵礼法,饮酒赌博毫无节制,身边的禁奉官刘忠多次禁止他胡来,被朱膺鉟杀害。事情被朝廷知道后,革掉王位,取消了本应封王的资格。四年后,朱膺鉟还是嗣了王位。孝宗弘治十三年(1500),朱膺鉟死,谥号为简。
子靖王彦汰嗣。嘉靖(世宗朱厚熜年号)四年(1525),与弟南安王彦泥讦阴事[15],彦泥废为庶人,彦汰亦坐抗制擅权革爵。八年(1529)令世子誉荣摄(代理)府事。誉荣上疏恳辞,谓:“臣坐享尊荣,而父困苦寂寞,臣心何安。且前曾举臣弟善化王誉桔,廷议以子无制(控制)父理,奏寝[16]不行。臣亦人子也,独不愧臣弟乎!”帝览疏怜之,下部议。
译文:朱膺鉟死后,由靖王彦汰嗣了王位。世宗嘉靖四年(1525),他与弟弟南安王互相攻击,都说对方有不可告人之事,结果,彦泥被废为平民,彦汰也因为抗命擅权而被革爵位。嘉靖八年(1529),朝廷让彦汰长子誉荣代理王府一切事务。誉荣上书请求辞让。他说:“我坐享尊荣,可我的父亲却因为失去王位而痛苦寂寞,我的心怎能安宁啊!此前曾有人荐举我弟弟善化王誉桔嗣父亲王位,朝廷讨论不妥,认为嗣王位的儿子不应约束尚在世的父亲(意谓:子为王,父即臣民,于礼相悖)。我也是父亲的儿子,如果嗣位,不是愧对我弟弟了么!”嘉靖皇帝看了奏疏以后,交由群臣讨论。
十二年(1533),赐彦汰冠带,理府事。十五年(1536),以两宫徽号[17]恩复王。又八年(1544)始薨。子康王誉荣嗣,三十一年(1552)薨。子宪王定燿嗣,三十四年(1555)薨。曾孙禋洪,天启(熹宗朱由校)二年(1622)嗣,崇祯(毅宗朱由检)元年(1628)薨。无子,从父企钅丰 嗣。十六年,流贼陷武冈遇害。
译文:誉荣的辞让最终发生了作用。嘉靖十二年(1533),赐誉荣父亲彦汰的封爵,署理王府事务。嘉靖十五年(1536),因为两宫皇后加封徽号,彦汰的王位才得以恢复。八年后,彦汰死,儿子康王誉荣嗣位。嘉靖三十一年(1552)康王死,儿子宪王朱定燿嗣位。宪王嘉靖三十四年(1555)死,曾孙禋洪于熹宗天启二年(1622)嗣位,毅宗崇祯元年(1628)死。他没有儿子,叔父企钅丰嗣位,崇祯十六年(1643),农民军攻陷武冈,遇难。
译者按:明朱王治武冈经九代,岷王朱楩--恭王朱徽焲--顺王朱音埑--安昌王朱膺鉟--靖王朱彦汰--康王朱誉荣--宪王朱定燿--宪王曾孙禋洪--曾孙禋洪叔父企钅丰,自仁宗洪熙元年(1425)至毅宗崇祯十六年(1643),历时219年(虚岁)始结束。
(录自《明史》卷一百十八《太祖诸子岷庄王楩传》,中华书局标点本)
注:
1、纾:shū,宽裕。 2、印信:印章的总称。
3、册宝:册书和宝玺。 4、幽系:囚禁;拘囚。
5、悛:quān,悔改。 6、罢官属:罢撤他的幕僚。
7、世子:王侯的长子。
8、阉竖面质:阉竖,宦官,下文的“中官”义同;面质,当面讯问或对证。
9、技术:技艺;法术。 10、致仕:因年老或衰病而辞去职务。
11、银质的官印。 12、征:收捕。
13、疯痺:中医指风、寒、湿侵袭肌体导致肢节疼痛、麻木、屈伸不利的病症。
14、冠带比喻封爵,官职。 15、阴事:隐秘的事情,不可告人的事情。
16、奏寝:奏请湮没不彰。
17、徽号:褒扬赞美的称号。旧时专指加给帝王及皇后的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