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人,乡里人
王忠义
曾经,城里人似乎是上帝宠儿、天之骄子,无需种田,不要下地,吃有粮票,穿有布票,优越感满满,羡煞乡里人!乡里伢子想要成为城里人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乡里那些漂亮妹子倒大多被城里伢子吊了板子去。
曾经,乡里人好像天生卑微,矮人一截,不下田地没得吃,不种棉麻没得穿,经常跟人畜屎尿打交道免不了身上有臭味,风里来雨里去没有人不皮粗肉又糙。有句俗语,道尽了乡里人的无奈与辛酸:变狗都要变到城里去,骨头都多啃几个。
我是乡里人,生在乡里,长在乡里,父母亲是那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地道农民。家里在城里有一门亲戚,我管他们叫姑奶、姑爷爷。我小时候,每年都要随父母到城里亲戚家走上一两趟。儿时记忆,走城里亲戚是美好的事情,有好吃的、好玩的,还可以街上到处逛逛;城里亲戚也不是那么冷面无情,道别的时候,姑奶奶总要偷偷地将一两枚硬币塞到我的手心里。
过去常说缩小城乡差别,多少年后,城里还是城里,乡里还是乡里。城里人下放到乡里劳动锻炼几年,又一家一家返了城;城里知青到广阔天地接受再教育,三两年后,又一个个招的招工,保送的保送进了大专院校。乡里有梦想图出息的年轻人,除了恢复高考制度上了大专院校“农转非”后能有机会成为城里人,其他再无别法。
我跳出“农门”成为端上铁饭碗的人民教师后,一些好心人给我介绍城里对象。实话说,这些姑娘中没有一个能入得了我的“法眼”。不是自己要求高,眼光挑剔,而是因为自己出身乡里,这些好心人以为我只能配得上那些姑娘们,那些姑娘们也以为以她们城里人身份足够配得上我这个人材、学历、职业还算可以的乡里人。
后来有一段时间,城里大门向乡里人打开,一些家境宽裕又有些眼光的乡里人,给自己的子女或全家人买了城里户口,他们从此由乡里人变成了城里人。这些买了城里户口的乡里人,有的是买有所值的,他们得到了城里人所享有的待遇,进了单位,有了工作;更多的呢,也只不过拥有个城里户口的名头而已。
再后来,拉内需,房地产开发,城镇化建设,乡里那些南下务工挣得口袋鼓鼓的,那些走南闯北做生意赚得盆足钵满的,蜂涌般到城里买房子、购商铺,一个一个、一家一家慢慢地变成了城里人。现如今,想进城做城里人,再不是奢侈的事,倒是城里人羨慕乡里好山好水好空气想做个有户口的乡里人实在是难上加难,怕真的是只能想想了。
因为工作关系,我在城里入住了二十多年,户口也从乡里迁到了城里。有句俗话,塘里麻古塘里好,井里麻古井里好,我是乡里的好也享受了,城里的好也享受了。住乡里时,不少人说城里人人情味不浓,住对门屋都不认识不打招呼不相往来;住城里时,一些人说乡里人小气土气不卫生不文明,我觉得当中很大成分缺乏了解,与事实真相不太相符。城里人也好,乡里人也好,都有自己值得尊重和可敬之处,当然也肯定会有自己的积弊和陋习。
现在城乡差别是真正的越来越少了。城乡大融合,乡里人不再像过去那样羡慕城里人,城里人也不再像过去那样瞧不起乡里人。
行笔至此,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在我们武冈做过常务副市长的周玉祥同志,会上跟我们讲过他自己的故事:乡里老父亲总是不愿意到他城里的家里来,因为进出换鞋麻烦,弹烟灰丢烟头吐口水不随意。为解决这个问题,好让他的父亲在他家里多住一住,享一享当官的崽的福,他跟他的父亲说,你看我怎样你就怎样吧,他就在父亲面前进出不换鞋,烟灰随便弹,烟头随地丢,口水随地吐。想想,做官的周玉祥也是够孝顺的了。换一个角度,为促进城乡融合,拉近城里人与乡里人之间的距离,周副市长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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