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身后一声巨响，我暗惊，老五出事了。摔下单车，返身向上冲去。
须臾之间，我来到老五身边，只见他躺在地上，人已昏迷过去。我大喊：老五，老五，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喊着喊着，眼泪流了下来，老五没一点反应，我五内俱焚，不知如何是好。
身旁围了几个人，板车师傅说老五车子快速冲下，往他的板车上一靠，就倒了。
此刻，我哪有心思去追究谁的责任，救人要紧。忙问周边的人，这哪儿有电话。
有人立即说，去公社，公社有电话。
我问了方向后，要人帮忙将老五抬进路旁一农户家里，尔后，赶紧向公社跑去。
在公社打了县人民医院的电话后，又马上赶了回来。
不一会儿，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到了，我背上老五沉重的身子，来到救护车前，刚把他放上车的时候，老五醒了，说鞋掉了。
我一看，一只鞋掉在地上，把老五背上车后，捡起鞋子给他穿好，一看，他又昏迷不醒了。
很快，车到人民医院，我付了九元钱的救护车费，在医生的帮助下，送老五到了急诊室。
经过诊断，医生说颅内出血，需住院观察，我把身上的几十元掏出来付了住院费。安顿好老五后，我急忙回家将老五出事的情况告诉了三娘三爹（老五父母）。
三娘听后，呼天喊地的哭了起来，三爹双手捧头蹲在地上。
我们赶到人民医院，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老五还是昏迷不醒，口中吐着白沐，下面插了导尿管，任三娘哭喊着，一动不动。
医生告诉三娘，已经确诊颅内出血，必须马上送邵阳中心医院，做开颅手术，武冈做不了。
三娘一听，又大哭起来，说我家哪有钱送邵阳啊。医生摇摇头离开了。
很快就到凌晨一点多，我劝三娘回家去了，在病床前陪了老五一晚。
清晨回到家，院子里一片沉闷的气氛，大年三十了，没有一点喜庆之象。
老五一家人没拿出主意，他大哥，二哥，三哥都没表态送邵阳救治之事。
我匆匆地吃了早饭，又往医院赶去。
望着老五，心里不断对他说，老五，老五，我没能力，救不了你。
转眼到了大年初一，院子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出门拜年，大家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下午一点多，医院来了通知，说老五不行了，要我们把人接回家。
我和大哥借了一辆板车，将老五拉回家中，把他安放在床上后，他大哥出去了。屋子里，就我和老五二个人。
三娘三爹，大哥，二哥，三哥为什么没进来，我不知道。
老五不停地吐着白沐，我不断地用湿棉签将他嘴角的白沐抹掉。一会儿，丢了一地的棉签。
我心里知道，老五是要死了，很快就要死了，我恨自己没能力，救不了老五，又恨自己害了老五，如果不把老五叫到厂里做小工，如果前天不去厂里拿东西，老五就不会出事。
在昏暗的小屋里，我坐在床边，眼里流着泪，手上擦拭着棉签，心里滴着血，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果时间能停止，我愿这样永远陪伴下去，因为，此刻老五还活着，他还在呼吸，还在吐着白沐。
下午三点多一点，老五停止了呼吸，嘴角不再吐白沐，我哭着走出小屋，告诉三娘三爹老五走了。
守在户外的三娘大哭起来，一家人向屋里走了进去。
我为老五主持了追悼会，并致了悼词。
出殡那天，我早饭都没吃，为老五抬棺，送他至城西的一座荒山上。
望着垒起的坟包，我心里默默祈祷，老五，愿你在天堂微笑，愿我们来生再见。
文/大海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