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天空——高考前最后一个晚自习(五)
题记:
有的答案,我可以先告诉你;
有些答案要等很久,等到问题都已经被忘记。
到那时候,回不回答,或者要回答什么将不再那么重要,
若是你一定要知道,
若你仍然一定知道,
那么,请你往回慢慢地去追溯,仔细地翻寻,
在那个年轻的夜里,
有些什么,有些什么,曾袭入我们柔弱而敏感的心,
在那个年轻的夜里,月色曾怎样清朗,如水般的澄明和洁净。
2003年,为减少酷暑和洪涝灾害的影响,全国首次将高考时间提前一个月,改到6月7、8日,就这样高考猝不及防地临近了,忍辱负重的复读学子们有期待也有紧张,期待的是一年的辛苦总算熬到了头,紧张的是每次考试就像买彩票,是中还是不中,即将要出彩了;也夹杂着不舍,朝夕相处了一年的同学、室友,很快又要各奔东西了。
6月3日晚,高考前最后一次晚自习(高考前3天学校一般会放假,让学生们回家或在校自习,以缓解压力),此时教室里所坐的同学已不多了,安安坐在阿沅前面2个座位,后面是一个已复读2届的女生,女生转过头正跟阿沅和旁边的男生们聊天。
安安离得近,也有留心在听,他们所有的谈话都听得真真切切,最开始也只是闲聊,突然只听见女生神神秘秘地问阿沅:“我很好奇一件事,听说你原来是在云台(另一所复读学校),被一个女孩子追得受不了了,才转学到这边来的,是吗?”
听说有这么一故事,安安八卦的神经细胞,和好奇心差点要冲开五脏六腑跑出来,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阿沅倒不置可否,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了另一个信息:“我的初恋是我们班上一个女孩,应该算是一见钟情,也是暗恋。她入学那天,阳光撒在她脸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金色光芒,带着洒脱,又有一丝忧郁;我经常站在教室走廊上欣赏一道风景,冬日的田野开满紫色的小花,那个女孩偶尔出神地望着晚霞的天空发呆。我觉得自己爱的很深,很可笑的是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一直没敢打扰她。”
听到这话,安安也忍不住好奇,心想:“他说的是谁?”开始在脑子里拼命搜索和回忆,也没找到能对号入座的人,到是自己很喜欢在开满紫色草籽花的田埂上,看夕阳和晚霞。
为确认他说的是否属实,还是只是开玩笑,安安不自觉地抬头往后望了一眼,正好碰上了阿沅炽热的眼神也正望向她,安安只觉得:“这个眼神有点怪异,似有满腔地深情,又带有一丝幽怨和嗔怪,从没有见过。”
安安在心里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抬起头看他,还被他看到了”,顿时有点慌了,只得拼命地劝慰自己:“但愿他没看到,但愿他说的不是我,我要镇定下来,脸不能红了,否则就会被看出来了。”
可就像是少女的心事被撞破,她仍羞得满脸通红。
安安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假装正在专注的看书,还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地写着,其实写的是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突然,一阵响亮的来电铃声打破了寂静地夜,和尴尬的氛围(那会学生还未普及手机,教室外装了一台公用电话),后排那个女生更好奇了,忙着追问:“阿沅,看不出呀,你竟然还有一个暗恋的故事啊,快说说,是哪个女孩子?长什么样?”
安安觉得:“自己快听不下去了,既担心他说出的是另有其人,又害怕自己刚才的第六感,从特征上来看,隐隐感觉说的就是她。”
她太害怕听到这个答案,心眼提到了嗓子眼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以避开这种尴尬,安安想到电话铃声还在不听地响,似乎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使出了全身力气对后排女生说 “电话响了,我出去接个电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小的像苍蝇。
安安像逃犯似地跑出教室,鬼都知道了她的慌张,以至于电话里在问什么,她都记不清了。
挂断电话后,她仍是满脸通红,悄悄地回到教室。
正准备坐下去的时候,后排的女生拉了拉她的衣袖,用手指了指阿沅,脸上带着笑容,认真地说道:“哎,他喜欢你。”
而几个原本聊天的男女同学,很默契地都没有再说话,眼神却齐崭崭地望向安安,迫切地等着看安安的反应。
安安冷不防地听到这么一句,联想到之前的那一眼对视,感觉自己再也没有勇气回头确认阿沅的反应,心想:“阿沅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一定是他们逗我玩了,我不能再上他们的当。”
安安连忙带着警告地语气说:“你们开什么玩笑,不要逗我玩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坐下,脸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心也“噗噗噗”地跳个不停,安安自己知道有多紧张,却假装认真学习起来。
经此一事,原先几个聊天的同学都很识趣、默契地安静下来,好像戳到不该触碰的伤心事,阿沅也没有再说话。
安安始终低着头,再也不敢抬起来,直到晚自习结束,大家都散去,她才有勇气收拾起书本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