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行行皆生气

                                                  字字行行皆生气                                                   

                                                ——读之洛老师《信笔游》
　　
　　

 之洛老师新书《信笔游》，集散文、评论、随笔六十七篇。或长或短，琳琅满目。其中大多篇目，早已在之洛老师的博客中欣赏过。通读书稿之后，感受更深。之洛老师年近八旬，老来得《信笔游》，却字字行行尽显生气，绝无暮色，实在令人折服。
　　我想起那次陪老师参观广州陈家祠时的一件小事。那天，游至陈家祠后院时，信步行走于后院围墙之下。突然，之洛老师驻足抬头，盯住围墙处的一处老房子。原来，那幢旧房的侧墙上长出一株碗口粗细、枝繁叶茂，根系深深扎入墙缝的榕树。之洛老师说，真的是无处不生命哟！快拍下来！其景其情其人其气，显露之洛老师性情。
　　是的，之洛老师人老心年轻，故心里、眼中、笔下尽显生气。《礼记·月令》：“生气方盛，阳气发泄，句者毕出，萌者尽达”。《信笔游》林林总总的篇目章中，无不如此。在之洛老师眼中，无论人、景、物，皆是有生气的生命。
　　生气者，化而生乎天地万物者，乃万物之源。在之洛老师眼里，小至桂花是有生命的：“一天夜里，寒风大作，冻雨绵绵，我去阳台关窗户，突然，一股冷风，卷着桂花清香扑鼻而来，我不由高喊：啊，桂花开了！”（《在寒风中开放的桂花》）大至日、月，也是有情有意的生命：“在我眨眼的一刹那，一缕金光直剌而来。待我睁开眼时，满天红光闪亮，鹅眉月不见了，她被销熔在红日的热吻中了”（《 烟笼鹅眉》）。之于人，在之洛老师笔下则彰显生命之活力：“将裤衩盘在头上当斗笠，把纱背心拉长，别根小别针，就是最好的游泳服。然后随波往下游。一群小崽子，游鱼也似的，穿滩过潭，来到回水湾，倦了，纷纷爬上小渡船歇息。”(《那一湾水，那一叶舟》)在这里，乡村少年之生机蓬勃无不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之洛老师近八旬，为文尽显生气而无暮色，何也？
　　首先在于观察之敏感之细致。如此，《一位修理工的时评》中，超市派来修理饮水机漏水的小李师傅的闲侃成了他的时评：“你们知识分子主张凡是不好的官就换掉。这办法我们普通老百姓不主张。为什么？道理很简单：没有不吃荤的猫。这个贪的扫足了，换个新的来还是要贪，兴许更狠，还不如留下现的，说不定他还会歇口气，贪得还少一点！”《湖鸭师傅》里关于牧鸭人的住屋描写，更凸现之洛老师观察生活之细微：“这种屋子也很特别。是一个半月形的床式小屋。这种屋床的支架很矮，离地面只半尺来高，它的宽面是推拉式的两层，拉开是四尺多的双人床，推拢便是两尺来宽的单人床，灵活方便。顶部和背面，是个半月形的神龛模样的棚子，它是用竹片夹箬叶编织成的，既轻便，又能避风雨。”正是这种观察生活之敏感之细致，才使笔触到处皆神形兼备，生气勃发。
　　更为重要的是，还在于之洛老师敢说道、敢担当的正气。了解之洛老师的人，知道他对看不惯之事之人从来是“口无遮拦”，想说就说的。之洛老师这一腔正气，《信笔游》中许多篇目都表现得很是充分。其中《对名家序文〈一方山水一方情〉的语病粗诊》一文，尤其体现之洛老师这一特性。
　　《对名家序文〈一方山水一方情〉的语病粗诊》一文，是为湖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的主席、中国作家协会的副主席谭谈为某一作者写的一篇千来字的序文的语病粗诊。谭谈先生的千字序文，语病竟然多达十九处。之洛老师明白：“谭谈先生写的只是应酬篇，并非呕心之作。写它只是为了“面子”，一是人之所求，不好拂人面子；二是给个新人写序，捞个扶植新人的面子。也看得出来，谭谈先生未必翻过他所为之作序的作品；更未必认真用文学的普通标准审视过所序的作品。所以，他只是信赖那个书号，便勇敢地笼而统之说些不着作品边际的牛栏里关猫咪的话。”然而，正因为明白，也就更有了非说不可的愤世嫉俗：“正是这种不负责任的随意性，才出了这么严重的语病。”于是，之洛老竟然对千字序文一个字一个字地进行“语病粗诊”，找出的错误多达十九处。
　　之洛老师为什么会这样对一篇名家的“千字序文”耿耿于怀？不为别的，只因他觉得“一则确是有感于问题的严重性，为着祖国语言的纯洁，再不能藏着掖着，粉饰太平了；再则考虑到中国作家协会寻求伟大时代的伟大作品的迫切性，没有批评自我批评氛围，没有百家争鸣空气，何来百花齐放局面？伟大作品又何能出现？所以我觉得我是在做一件大善事。”其情也亦浓，其心也亦善。君子之风，彰显于一字一句之中。
　　我想，之洛老师《信笔游》的出版，是值得推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