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的岁月（四）

土改初期，村里最热闹的地方得算林场，人民终于可以拿起锄头开荒地，那虽然是集体的，但是土能生万物，谁都知道的。挖出一个屁股宽的地方，也许会长出几个红薯。

“打牙祭”是村民最期望的事，在山坡上只要看到土改干部来了，大家就会问“XX长”好久“打牙祭”啊？干部呢！总是耍望梅止渴的把戏，“加油干，过两天就打牙祭。”

那时打牙祭还是蛮隆重的，一般都要杀猪宰羊，下塘网鱼的。而每次打牙祭那些好吃一点的都给那些土改头头们吃了，贫下中农们也只能吃到一些皮毛肉之类，但是饭还是尽自己的肚量的。所以他们一般还是比较知足开心，一少部分刁民就看不惯，但是大屁股坐死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有个土改干部叫“蛮爷爷”有一个嗜好，就是每次打牙祭时，菜快熟时得由他来尝菜，尝咸淡，步火色。每次都是用菜碗搞一大碗吃，烧火佬和掌勺的都不准他们尝。“蛮爷爷”一般打牙祭那天都会守在山坡上监督乡亲们开荒，只要闻到菜香味，就会跟乡亲们说；“我去打探一下，看饭菜好了没？”就“咚...咚”的朝林场食堂走去。蛮爷爷走路脚板声特别大，老远人家就知道是蛮爷爷来了。

有一次，大队的一只“老母牛”从山崖上掉下去死了，土改干部就决定打牙祭。蛮爷爷在山坡上闻到牛肉飘香，就匆匆忙忙的朝食堂走去。老远，烧火佬和大师傅就知道蛮爷爷来了，大师傅马上从木桶内拿出那个用牛排骨穿插好的“牛MP”放到菜锅的最底部。蛮爷爷在外面大声的问；“煮好了麽？”大师傅马上应到；“差不多了，你尝尝看咸淡如何？”蛮爷爷来到锅前叫大师傅搞点给他尝尝，大师傅像模像样的用锅铲搅拌几下，挑一坨最大的“牛肉”给蛮爷爷。蛮爷爷见牛肉块太大，用筷子架不住，直接用手抓住骨头吃。

大家见蛮爷爷吃得差不多了，就问他；“蛮爷爷，要得么？好恰冇？”蛮爷爷用手擦擦嘴角的辣椒和油水，含含糊糊的说；“嗯...恰是好恰，刚刚脱骨，好像还不太熟，还要老一把子火。”

以后在田间地头，“蛮爷爷吃牛MP,还要老一把子火”成了乡亲们的劳动号子。贫下中农们一个装“大师傅”一个装“蛮爷爷”。这个问；“蛮爷爷，要得里冇？好恰冇？”那个就接着回；“嗯！恰是好恰！好像还不太熟，刚刚脱骨，还要老一把子火。”然后所有的乡亲们都开心的哈哈大笑，这虽然是个公开的秘密，但是谁也没有告诉蛮爷爷，直到蛮爷爷下台了，他才知道“蛮爷爷恰牛MP，还要老一把子火”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