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回故乡
前年,我为了办个证件,回到那相隔千里,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乡去。因时间关系,只能停留在故乡过春节。
那时候,正值深冬,我一个人背着行囊回去。渐近故乡时,寒霜铺满了每一块土地,冷风吹遍了每一个角落。向车外望去,只见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一条条马路宽广无比。我虽不禁打了寒颤,但也掩饰不了我内心的喜悦。
这短短几年,故乡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记得刚出来前的故乡与现在完全不一样,但也说不出个啥来。只知道那时候,人们住的还是矮小瓦房,走的还是毛坯小路。想用个好点的词语来赞扬一番,却又欲言而止,也许是自己怕玷污其形象罢了,仿佛也如此。
于是我闭上双眼,使劲回忆故乡的一草一木。除了稠树塘,外婆家,自家,这三个地方发生的事外,其他的都无从知晓,更何况那里的人和事呢?
稠树塘是一个小镇,距市区有30多公里。我自从娘胎呱呱落地,一呆便是十二年。而每逢过年过节或是寒暑假,喜欢去外婆家。而自家,没有父亲带我回,我一般是不回去的。因为那里我几乎找不到我共同的话语。不是说我不爱自己的家乡,而是我无法寻找一个寄托。也许过几年,我在自家传宗接代,落地归根时,会更好的了解我的家乡。
第二日清晨我到了去往外婆家的马路上。沿着马路,走向外婆家。那口漏水的鱼塘依然还在,不过那池塘里只剩下些草梗。草梗上覆满了寒霜,一点生气都没有。旁边有几棵叫不出名字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枝干冻结了许多寒冰,犹如雕刻一般。唯有一棵老松柏傲然挺立,依旧绿装着身。大约十分钟便到了外婆家。
外婆家住在石板村。外公是一名老师,外婆是一位农妇。听小舅讲:外公外婆年轻的时候,他们的日子也不易。他们生了两个女儿,两个儿子。我母亲是老大,在当时的生产队工作是没有工分的,就连给生产队放牛都摸不着。外婆一个人也像其他人一样,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等待生产队分粮食。而一家人只能分到由外婆一人挣来的工分粮,然后由外公每年从学校拿来微薄工资来买超支。在那年月,外婆一家是没有足够的工分粮来维持生活的。可想而知,外婆一家的生活如此艰辛。
推开门来,外公外婆正在吃饭。他俩老人家仔细打量着我,看我是否长胖,长高了。我放下行李,坐在饭桌上,与老人家聊家常。半年未见,外公外婆老了许多。
在外婆家小住了几日,便回老家去看望奶奶。我家住在田源村,与田中村毗邻。田中村有我市目前保存较完好的一座宗祠——欧氏宗祠。而村庄内,有一条母亲河——大水江。它养育了祖祖辈辈,在稠树塘镇里也颇有名气。
不知不觉来到了家门口。家门口那棵桑树,早已是银装裹素,那根下,却有一丝绿芽,不畏严寒,茁壮成长。我大老远就喊奶奶。堂屋里却不见奶奶踪影。我拿开门板,走进堂屋,只见门房紧锁。连续叫了几声,门才慢慢打开。原来奶奶躺在床上休息,我终于放下那颗悬浮的心。
听长辈们讲:奶奶上面有两个哥哥,都被拉去当壮丁打仗,后杳无音讯。奶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嫁给爷爷时,陪嫁的嫁妆都不一样:几箩筐的铜钱,铜锁。在饭无着落的情况下,这些嫁妆根本不值钱,全拿来当去换米饭吃。剩下的也不知所踪了。如今,留下的是残留着许多斑痕的木房子。堂屋一头是我家,另一头住着大伯家。这是爷爷在生时所安排好的。
奶奶看到我回来,神情跟平常一样。问了几声寒暄后,就给我煮饭。我为了不麻烦奶奶,说去大伯家。这段时日,在大伯家蹭了几顿饭,在自家住了几宿。不知为何,奶奶多少有点不高兴。老是问我在大伯家干啥?好像不愿意我去大伯家似的。临走时,我应承了大伯:大年三十,回家团圆!
可事与愿违,我没有兑现我的承诺。
在过小年时,外婆家杀猪。中午开餐时。而我的肚子突然疼痛,捂着胸口,对着沿坑吐了一大堆。舅母们看见此情景,着急地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知道这是老毛病了,就说:“在广州有几次疼痛了,不要紧的。” 饭后,大舅送我去医院。我做了B超,才知是肾结石。大舅一直陪我吊水到晚上七点多。我吊完水后,大舅给小舅打了个电话,才回学校。
漆黑的夜晚,小舅带着头盔,开着摩托来接我。一路上,寒风习习,吹在脸上如刀割。小舅凭着微弱的摩托光小心翼翼行驶。我坐在后头,趴在小舅背后,心中不知啥味道。
回到外婆家,晚上,外婆找来十斤的棉絮,铺在床上不让我受冻。白日,外婆又向当年我生大病一样熬药,做好吃的,让我开胃,让我感受到温暖常伴。
在外婆家,大年团圆之后,马上去奶奶家。我走到大伯家时,正看见伯母和表妹忙着贴春联。我也走近帮忙。她们边关心我的身体状况边忙着贴春联。贴好春联后,我带着小侄女,表妹去楼上放烟花。烟花璀璨,光彩夺目,让人回味无穷。
大年初一,炮竹声中脆,响遍了整个苍穹。在大家族里, 爷爷他们那辈,只剩下我奶奶和三爷爷。奶奶的辈分高,给她拜年的人自然多了,而我只认识几个而已。在此见到了六叔的儿子。他和我年纪一样大,但他已结婚了。而我却还在为学业而奋斗。随后,我在伯父的带领下,去大家族的伯叔家拜年。我都不知那座房,住着那些人,一头雾水。幸好表妹清楚,我才不会出洋相。因为我离家多年,熟悉的面孔陌生了许多,叫不出谁是谁。
“你还在读书吗?”
“读大专,以后还要考本”
“年轻人,有志气,极好。”
“只有你们家出大学生啊。”
我微微一笑,坐在一旁听长辈们聊天。
下午,我又赶往外婆家。接着去了大姑爹,二姑爹,三姑爹家。直到初六,才把年拜清。初八拿到证件,初九便匆忙上广东。
此后,每当半夜, 故乡迭迭入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