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原来在彭家那边,那时我还小,挑不动水,用水的事,靠的是父母。大人们从两百多米远的井里用水桶挑回来,倒在水缸里蓄着。
七八岁时,父母与叔父一家在曹家合砌了一土砖房,距原来的家也有两百多米远。挑水,便不再到彭家的井眼去挑,自然选择了曹家井。曹家井的水质要远好于彭家井。
曹家井挑水,路并不好走,一是有坡度,二是路窄,且为土路——走彭家井的路,都是鹅卵石铺就的——一遇下雨,路就很泥泞,很滑,易摔跤。最初,上曹家井挑水的,也主要是父母。随着我年龄的长大,也帮大人们去挑。母亲身体不好,一般是不用劳扰她的,除非水缸空了,家中一时无人力可用,才挑着水桶出门。母亲挑水途中要歇息一会,我知道了的话,会迅速跑过去,接过她的担子。父亲一天到晚,勤于劳作,回家后见水缸里的水不多,便会冲着我吵骂,指责我没能为大人分担家务,将水缸盛满。我从小就怕父亲,心中也有愧疚,所以,一般情况下,家中用水的问题多是由我解决的。当然,如果父亲在家的话,他也会自个儿去挑。
家中使用的水桶,实在太破旧了。那水桶,从我记事起,还是从彭家搬过来时的木桶。从井里盛满的一挑水,一边走,一边漏,到家已所剩不多。为了减少损失,我只得一路小跑,一完成任务,瘦弱的身体,被折磨得够呛。对这破桶,我常向父亲抱怨,希望有朝一日用上不漏水的新桶。
父亲解决问题的办法,是扯一小团棉花,用竹签小心地将它塞进细小的缝隙里,或是用水泥将桶底与桶壁接合处涂上一圈。这些只能是权宜的办法,没过多久,水桶又会漏水。父亲只好将桶的下端锯去一小部分,再以新的木板做桶底,又从村里的桐子树上摘下几颗桐子,用刀剖开,以渗出的白色水浆涂抹上去,以防桶底易腐烂。水倒是不漏了,但挑的水量就小多了,要挑满一水缸,得跑两趟。用上一段时间后,水桶又漏了。
有些人家用上了铁皮桶,结实耐用,我很羡慕。叔父家用上新木桶了。父亲有时上他家借桶挑水,我挑水时,也求助于叔父家。时间一长,叔父家就有些想法了,不大愿意让我们使用了。我们只得又用那破桶,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才借叔父家的桶了。
后来,人们大多不再上井里挑水,在自家门前打一摇井,用水方便多了。叔父家也属村里较早使用上这先进的取水工具的人户之一。叔父家打井时,弟弟出力不少——据父亲说,掘泥土的事,很多都是弟弟帮着干的——叔父说,日后两家可共用。摇井打好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家的用水都取自于此。后来,摇井的皮环坏了,虽然修好了,但叔父家对我们再去取水,慢慢也就有了些不快。
父亲觉得常去那边取水,终究不是个办法,下了决心,也打一口。打井的那段时间里,弟弟在下边挖,父亲在上边接弃土。有一回,弃土垮塌了,差点把弟弟给掩了。没办法,只得把弃土起出来,再继续挖。
有一年寒假,等我从重庆回家时,见家里已用上了自家的摇井水。我没亲历父亲与兄弟挖井的场面。据父亲说,挖了好几丈深才出了水。
那个时代,武冈城里的居民家门前,很多用上了摇井,取水极为便利。如今我家也用上了,从此,上井里挑水就成了故事。就饮水而言,我家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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