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个月来,一度压抑,一度心绪不宁。原因很多,无非是些生活琐事。静下心来一想,人生在世,想要平淡生活、平安度过每一天,却是如此不容易。
(一)
人都是有欲望的,譬如金钱、譬如情色、譬如权力等。
甚至虚荣心也属于欲望。
甚至理想也属于欲望。
我从不否认自己没欲望,只是不怎么强烈,且大部分属于意淫而已。
意淫得太久,于是产生幻觉,曾梦见金山银山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梦醒过后,一切归于平静,于是又冥想如何去赚钱,片刻过后,又得风里来雨里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社会上混,免不得跟人吹牛、闲侃。自己没半点资本,于是将同学的事迹生拉硬扯,那些有出息的同学貌似都跟我关系不错,于是各行各业都有我的同学,在别人羡慕的眼神中,虚荣心又小小的满足了一把。
可怜的虚荣心呀!
(二)
4月底,突然接到堂姐的电话,说婶娘病重,得赶紧做手术。其时我在湖北,赶紧在脑海中将在医疗系统中工作的熟人搜索了一遍。
湘雅附二有同学,赶紧联系,很不巧,外出开会了,同学告诉我,附二的床位很紧张,靠正常程序得提前挂号,且不能保证能及时住院和手术;挂掉电话又联系邵阳中心医院一同学,这次还不错,确认该医院能做好这个手术且能安排住院。
婶娘患的是肝胆管结石、胆囊结石,半个月后出院了,我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人,要是不生病该多好呀,这样自己不会痛苦,家人不会担心……
唉,幻想又开始了,打住。
(三)
5月17日,表弟在深圳福永出车祸,伤势很严重,大脑、肺部、肝脏、肾脏均有损伤。我赶到医院时,看到全身都是绷带、绷带外又都是管子的表弟,心里揪痛。
可怜的姨父目光痴呆,瘫坐在住院部的一角,眼泪鼻涕抹了一脸,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得了、怎么得了……
看到我来了,姨父的眼神一亮,挣扎着起来,拉住我的手:你来了我就放心了,这个事情你要帮我呀,我老了,讲话别人听不懂,出门我又找不到路,你表弟的女儿出生快一个月了他还没见过,假如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在姨父心目中,我是有能力的人,我的交际圈子广,我是他的定心丸。
忽然感觉压力好大。我还能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晓得!晓得!
我有几斤几两只有自己清楚,心里就一个想法,将自己仅有的斤两发挥到极致。
(四)
为表弟的事,我忙乎了一阵。交警那边慢悠悠地弄了个把月,事故认定书才出来,而这时,作为责任方的司机,早已溜之大吉,再也没出现。
交警说,事故认定书的出具,符合法定程序,不管是事故的认定还是出具的时间,一切都按规章办事。
交警说,他们只负责事故的判定,没有强制要求肇事司机赔偿的权利,要我们找法院;肇事车辆已经扣押到期,如果家属要求继续扣车,得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
法院说,财产保全可以,但是必须向法院缴纳与车辆等值的现金;起诉肇事司机,可以受理,具体开庭时间待定。
我从来没怀疑过交警,我相信他们是秉公办事的,像我表弟这样的案件,他们每天都可以碰到,很正常,小事情,虽然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事;我从来没怀疑过法院,他们头上都有国徽坐阵,我表弟治疗的费用都是自己出,肇事司机一分钱都没出,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现金去保全?关于开庭,一年半载也是很正常的,一切都按程序来的。
咨询相关专业人士,假如肇事司机没钱,即使法院判决了,我们也拿他没办法,我们只能自认倒霉!
这个霉也倒得够大的,可以说是倾家荡产。为了能让表弟醒过来,为了能让他看一眼从没见过一面的亲生女儿,我们这些亲戚,砸锅卖铁。
(五)
突然灵机一动,怎么不去找媒体呀。
电视有那些为老百姓说话的专栏,报纸有关注民生民情的栏目。眼前一亮,好似看到了希望,那个激动呀,不可言状。
上网,搜索,报料热线立马到手;掏手机,打电话,心情马上低落到极点。
他们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口径出奇的一致:感谢你的来电,我们会将你的情况转交给相关部门,等领导审批后,如果值得报道,我们会第一时间跟你联系的。
生活经验告诉我,这是客套话,基本上没戏。
为了表示诚意,我们还特意找上门去,但是这些媒体的门卫很负责,我们连大门都进不去。一时冲动的我甚至想跟门卫起个小冲突、制造个小新闻,后来理智占了上风,才没付诸行动。
看了这些天的新闻,我庆幸当时没跟门卫起冲突,庆幸这不是湖北某单位门口,庆幸没有穿黑色便衣的高手出现。
我终于明白,关注民生民情,媒体也是有选择性的。
(六)
媒体还是报道了这件事。是通过关系找到记者的。
为了单线联系记者,苏山夫妇和我的校友何又华出了不少力,也没少麻烦他们。
《南方日报》是党报,记者通知我刊出来了,我满大街的去买当天的报纸,却没买到,估计是被机关、事业单位订完了,报刊摊上才没得卖。
《晶报》报道这事情,说起来还是个巧合。表弟的姨妹,去年曾上过美国《时代》周刊封面,我知道这件事有点晚。她认识深圳的一些记者,但是她是个实诚人,总以为记者不卖她的面子的。很幸运,某个记者还记得这些上过《时代》周刊封面的女工,愿意帮忙采访报道此事。
这年头,啥都得靠关系呀。
(七)
土办法还是有点用。
在医院已经花了20多万了,福永人民医院欠了7万多,转入深圳市人民医院后因为欠费动不动遭到停药的威胁。
于是,在我舅舅的领导下,亲属几个,在市政府打横幅、穿“冤”服,哪知道在大门口才亮相,就被邀请入内,好心安抚,同时答应从道路交通事故救助基金里面批4万块。
虽然已经过了10几天了,钱还没批下来,但总算是有点希望,而且医院那边暂时也不怎么催款了。
假如4万块转入医院,姨父的负担将会轻松那么一点点。
(八)
今年流年不利,但是人品暴发。
我从来没想到我也有人品暴发的这一天。因为我表弟的事情,骊歌、坡儿疯等几个好友居然在QQ群里倡议给我表弟捐款。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禁用双手摸了摸自己漆黑的脸庞,发现自己的面子居然比巴掌还要大。
大恩不言谢,这些打过钱的朋友具体是哪几个我都不清楚,甚至还有朋友亲自跑到医院去看望我表弟了。这些朋友的恩情或许我这辈子都没机会报答,但是允许我在电脑的这一头向你们鞠一躬。
你们的这些心意与鼓励,我以及我表弟一家,都会铭记一生的。
很久没上网,今天上网看到由于在网上捐款而出现纷争,我拍拍胸口暗叫甚幸。
按照骊歌的说法,他们几个是给我表弟的女儿凑了点份子钱,是给小孩子买奶粉的,同时这事情没在网上透露,避免了卷入纷争的可能。
所以,我就权当是家乡的风俗,派给小孩的利是,我的心情才如此的不复杂。
(九)
五月份,岳母也因为胆囊结石做了切除手术。
为了岳母和表弟的事情在湖北、广东两地跑的时候,我深切体会到金钱的利害。
长期以来,我一直没赚到什么钱,更不用说存款了。于是,危机感油然而生。
最直接的危机:房贷每月必须还,结婚后必须正面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
潜在的危机: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吃喝拉撒生老病死都离不开金钱。
经仔细考虑后,在湖南科技大学门口盘了一小店,自主经营正式开始,希望能满足我最基本的欲望。
(十)
我的欲望很简单,也很朴素:劳动赚钱,养家糊口,平淡生活,平安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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