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小说)
清明节放假,几个文友不远千里从外乡赶回家来,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到坟前缅怀已故亲人,献上一份爱心、忠心、孝心。
寒食节之夜,老乔邀我们几个共聚晚餐,老乔去年过年没回家,我们整整一年才相聚,看来外出的人把清明看得比春节重要,这里面包括着十分复杂的人生情感,都是无法破译的。
七点左右,就餐人员基本到齐,大家寒喧几句就各自落座,开始就餐。其中有两个六十左右的人我没见过,但他们也小有名气,在网上发了些小说、诗歌之类的文艺作品。不认识的人都做了自我介绍,算是全部认识了,大家就成了熟人。
晚宴很丰盛,土鸡炖墨鱼、血酱鸭、蕨子煮腊肉、红烧鱼等,整整十余人刚好一大桌。有一半的人喝酒,有一半的人不喝酒就喝饮料。
老乔是主人,他很了解就餐人的饮食爱好,他将根据各人的爱好特点,将鸡翘、鸭翘、鸡腿、鸭腿、上唇、下唇夹到他们碗里。大家先举杯互敬了,就各自落坐开始自由吃了起来。我最喜好的肠子,老乔把鸡肠鸭肠全给我夹上,在这个举动中,我看到一个坐我对面的人乜斜着眼光在我与老乔之间扫视着,我估计他可能也是很喜欢吃肠子的,但人家是作家,毕竟修养好,他没有开口,好像刻意的咽了咽口水,我当然心知肚明,但东西到了碗里,也不好夹给人家。
喝酒的几杯下肚,话就多起来了,难怪古人把酒定性为癫狂之药,不喝酒唯唯诺诺,酒一下肚,刺激了神经,娘偷人的事都能和盘托出。
坐我旁边的三角眼突然嘣出一句:”莫言其实就是个汉奸,他丑化八路军,美化日本鬼子,《杜鹃花落》那个姓李的校长就是莫言身边的小混混,也想弄个诺贝尔文学奖什么的……“他一出言,那个秃顶的马上反驳:“人家莫言就是个好作家,他写的都是真实故事,很现实。你老兄这样仇视他,你是何居心?“三角眼猛将一杯烈酒喝下,放下杯子声调高起来了:”请问你莫言是你什么人,是你爷爷还是父亲?你这样袒护他?莫言就是我的仇人。我爷爷是抗日英雄,他和鬼子作战挂彩多次,差点丧了命,到死身上还有三块弹片。日本鬼子的罪恶侵略行径,是我们中国人民世世代代的痛,而莫言和那姓李的把鬼子说得那么仁慈,与国与家都是我的仇人!”秃头见三角眼说话带有火药味,也把语气缓和了些。
“如果莫言的作品涉嫌美化小日本,难道就过得了关?出版社不审核吗?国家宣传部门不审核吗,红高粱家族还被拍成了电影,全国人民都观看了,就没有一个人看出问题,直至现在毛星火起诉了莫言,才跟着起哄?老兄,看问题不能太片面。建议你认真仔细阅读莫言的作品,用心思考,不要人云亦云。我发现你好像是梦中说胡话。“
”那么你挺莫言是什么原因?难道你受过他的恩赐?”三角眼脸色涨红了,然后又紫了,恐怕是酒精和情绪的双重作用吧!
“我和莫言既不认识,也没受过他的恩赐,只不过读过他几本大作,我是无论如何从他哪本书中都找不出他亲日的意思……”他话还没说完,三角眼突然坐不稳了,头向一边歪去。我看到不对头,立即放下碗筷来到他身边,他已向地上倒去,我马上对老乔说:”不好了,这位仁兄可能中风了。”听我一说,秃顶马上叫道:“马老师,你怎么了?”只见他急得满头大汗,原来秃顶平常是和姓马的三哥眼是要好的文友。只是近期为莫言被告事件经常争论不休,次次在一起都闹得不欢而散。秃顶见叫不应姓马的,马上投出手机拨通了120。老乔也吓得不轻,和我一起一左一右扶着三角眼,急待救护车快快来到。
另一位上金牙的,叹了口气说:“这毛星火也多事,要是老马有什么不测,一定要告他赔偿!人家获奖关他屁事。”
“老兄,也别那么说,如果不是莫言那样阴阳怪气的写那些书,引起了大家的公愤,毛星火会告他吗?”
……
……
“快出人命了,你们还在争论不休。莫言和毛星火的恩怨管我们什么事,难道就为了那一元钱的赔偿款吗。其实,对待事物的看法各有不同的。就好像大家在饮食习惯上有不同的爱好,喜欢请吃翘的见了翘就流口水,不吃的见到翘就恶心……“
我始终不表态,因为我在网上早就和人争疲倦了,别人骂了我,我也骂了别人。我知道自己也有高血压病,决定不和人家对垒了,说不定过于激动脑溢血了,莫言也不知道我是为了他而光荣牺牲的,也不会从诺奖中拿出钱来进行人道主义。现在到好了.为了这场无休止的争论,就在我身边出事了。只怪那个什么瑞典文学院,把莫言评个诺贝尔文学奖,挑起我们的国人内斗,不斗个你死我活决不摆休。
好了,进了急救室的三角眼听说命是保住了,但损坏了语言中枢,他已经永远禁言了,那才是真正的”莫言”了,秃顶也许庆幸自已少了一个争论的对手,只是老乔吃亏了,在一万一万的向医院缴费。又听他儿子说,事后,他还得向法院起诉所有聚餐者,他父亲是酒醉出的事,我只是冷笑,要找就去找莫言和毛星火或瑞典文学院吧,反正我是不出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