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迷津渡之十一
秋月有了眉眉在家,轻松了许多,不再提心吊胆担心徐宝来纠缠。会林见秋月满意,也很高兴。只有徐宝有苦说不出。自从眉眉进了小二楼,他不仅单独见秋月很难,连眉眉也对他爱理不理,真让他成了一只饿疯了的野狗。
这样过了一段,总算相安无事。没多久,芳芳商场来电话,要求再订货,说是秋月服装厂的产品销路极好。会林答应马上去订合同,尽快生产。他让徐宝同去,徐宝说,近几天身体不舒服,感冒了。会林便准备一个人去。
秋月见徐宝不去,知道他又在想鬼点子了,不由得害了怕。于是说:“徐宝,年轻轻的感冒一下算啥子?干活总得象个干活样。”
徐宝见秋月触了他要害,恼羞成怒:“干啥子哟你?姐夫倒没说啥子,你还有啥子说的!”把个秋月弄得眼泪汪汪。
秋月对徐宝的态度,让眉眉起了疑心。徐宝说生病了,秋月却还要他出门去做生意,没一点姐弟感情似的,真怪。
让眉眉感到怪的还在后头。会林一走,秋月便交代眉眉,会林不在家时,别让徐宝来家里。眉眉说:“那怎么好阻挡呀,他是你弟弟。”秋月说:“弟弟也一样。会林不在家,我怕他到家里来生事,万一少了点什么,怎好向会林交代?”听秋月口气,好像是防着徐宝,怕徐宝手脚不干净。
眉眉答应,心里却直乐。徐宝真要是到姐姐家里来偷点什么拿点什么,那才好呢。会林能不怪秋月?那不有好戏看了吗?
秋月去厂里时,把院门关上,上了锁。她交代眉眉,要是出去,进院出院也别忘了上锁。眉眉都答应照办。
秋月一走,徐宝人没来,却打来了电话。徐宝说:“我姐走了吗?”眉眉说:“你姐走了,找她就进厂去找吧。”徐宝说:“不,找你玩呢,我马上就来。”眉眉说:“那不行,在津渡,我不敢跟你来往,怕打断腿呢。”徐宝说:“不和你玩就不玩,到我姐家玩总可以吧?”说完,撂下了话筒。
眉眉想,这家伙真要来了,开不开门?开了门,秋月会责怪。不开门,徐宝会翻墙。眉眉笑了:翻墙就翻墙,闹得越凶越有戏看。打定了主意,单等徐宝来叫门。
不一会,徐宝果然来了,按响了门铃。眉眉懒懒地下了楼,走到院门口,对院门外的徐宝说:“你姐不让你进门,你来干什么?”徐宝开始以为眉眉逗他玩,一见眉眉一副认真的样子,火了,说:“你忘了是谁介绍你来当保姆的?”眉眉说:“没忘,可你姐有交代。你进来了,万一家里丢了什么,谁负责?”徐宝见她越说越认真,骂了一生娘希匹,说:“再不开门,我就翻墙了!”眉眉从门缝往外瞧,见徐宝猴急的样子,说:“翻呀,你翻墙呀!不翻就是地上爬的!”双方继续斗嘴,僵持着。
这时,门口聚集了好些人,问徐宝怎么回事。徐宝不说话,被门内的眉眉听见了,说:“他姐不准他进家里来,把门锁了,他硬要进来,我不给开门,他就耍赖皮。”这一说,众人哄笑,更惹得徐宝火起,真的翻墙。
眉眉见徐宝真的翻墙,便从院内拿了一根竹杆,照着徐宝扒在墙头的手乱打。徐宝也上了劲,尽管手、头挨了不少打,还是硬挺着骑上了墙头,准备往院内跳。
眉眉见阻止不了,撒腿跑回了小二楼,关了门,赶忙往厂里打电话找秋月,火急火燎地叫:“姐,你快回来,徐宝翻墙进院子来了。”
秋月傻了眼。这个徐宝,不是要人命吗?
眉眉与徐宝大闹院门的事件,彻底摧毁了秋月的意志。她心中似乎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有的只是一种认命的原罪感。秋月只不过是算命先生写的那八个字的表现形式而已。
有了这种心绪,秋月便平静如水,每日里去厂里上班,回家吃饭睡觉。没有了笑容也没有痛苦,还有什么可以牵挂的呢?
徐宝自然来得更勤,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姐夫,叫得起劲得很。徐宝背地里也去纠缠过眉眉,被眉眉拒绝了。眉眉是个有心计的人,她才不会因小失大呢。当然这点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
渐渐地,眉眉发现徐宝有点不正常。他那双眼睛去看秋月时,哪象弟弟去看姐姐的?说句不好听的话,简直用得上色迷迷三个字。这是怎么回事?
眉眉便多了一个心眼,想弄个究竟。
终于有一天大清早,眉眉发现徐宝从秋月房里出来,而且先伸出个头东瞧西望,然后才出了门。
眉眉住在一楼,平常是不上二楼的。那天早上,正好会林从县城打电话来,先打到楼上秋月房里,电话老打不进去。于是,又挂到厅里的机子上。要眉眉上楼去找秋月,说是有急事。眉眉上楼时,刚好发现徐宝从秋月房里出来。
徐宝原先是住在厂里的,会林坚持要让徐宝住到家里来,秋月也不再说什么,就让徐宝住在了二楼。
眉眉被自己的发现惊住了。难道秋月和徐宝不是姐弟俩?那又是什么关系?情人?夫妻?眉眉常看些法制文摘之类的报纸,知道有些人利用这种关系设圈套诈骗钱财。难道秋月和徐宝干的是这种勾当?真要是这样,会林是被蒙在鼓里了。
她去敲秋月的门时,眼光斜视了一下徐宝那间房。房门张开一条缝。显然,徐宝也在观察眉眉呢。眉眉笑笑,便敲了敲秋月房门。
大约过了10分钟,秋月才起身开了门。
眉眉先没说会林打电话等她去接的事,而是紧盯着秋月不放,想从秋月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遗憾的是秋月面无表情,既不慌张也不脸红。唯一给人较明显的印象,是很疲倦,一副未睡好的样子。床上很零乱,但也看不出什么。
秋月问:“眉眉,有事吗?”
眉眉说:“会林哥打电话给你,说挂不进来,是不是话筒没放好?”
秋月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去看,说:“是话筒没放好呢。”秋月去重新搁放话筒时,眉眉也跟了进去。她猛地发现,有一支烟头搁在床头柜的玻璃上。
眉眉催秋月赶快去厅里接电话,自己却留在房里,先用一张纸把烟头包好,然后收拾房子。忙了一阵,出门时,突然听见有人喊她:“眉眉,你真勤快,起得这么早!”
是徐宝把眉眉堵在了门口,他嘴边正叼着一支烟呢。
徐宝疑心眉眉在盯梢。
昨晚,会林不在家,徐宝早早地进了秋月的房。秋月不阻止也不反抗的态度,使徐宝更加胆大。可恼的是眉眉这娘希匹的,原以为让她来当保姆图个方便,没想到她一进秋月家便翻脸不认人,毫不理睬徐宝。瞧她那样子,好像还处处提防着呢。昨晚到了10点了,还假惺惺地打电话上来,问秋月要不要喝水,这不明摆着看出了什么想和徐宝过不去吗?幸亏秋月也怕露馅,说不用喝水,阻止了她上楼。
今早,她又这么早上了楼,险些被她堵在秋月房里,这叫徐宝怎能不火?
眉眉见他堵住自己,也明白他的心思。心想,是不是心虚了?便不做声,只望着徐宝冷笑。
徐宝见她冷笑,疑心他收拾房子时发现什么破绽,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在秋月门口站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各自在心里捉摸对方。过了一阵,徐宝不阴不阳地说:“眉眉,等我姐夫回来,我一定建议他给你加薪,这么早就上来收拾房子。”
眉眉哼了一声,说:“我可不像你,仗着姐姐姐夫是老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是打工仔,老板电话打不进老板娘的房间,打到客厅要我上楼传话,我能赖在床上睡觉不上楼?”
听说电话打不进,徐宝猛地想起昨晚秋月接了眉眉从楼下打上来的电话之后,是他故意把话筒搁偏的,他怕老来电话耽搁事。没想到会林这么早就打电话回来,挂不进,会不会生疑心?
徐宝稍一迟疑,又让眉眉逮个正着。她说:“你姐也真是,明知道会林不在家总会常有电话来的,怎么不把话筒放好呢!她可不是粗心大意的人!”
徐宝听出她话中有刺。心想,不教训教训她可不得了,给她梯子她就想上天呢!便说:“眉眉,我介绍你来,是让你好生服伺我姐姐的,可不是让你来背后说她粗心大意的。告诉你,惹事生非,我会让我姐夫叫你马上走人!”
见徐宝被刺到了痛处,眉眉心里直乐,说:“你去说呀!跟你姐说不更好!不说就是地上爬的!哼,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徐宝气得将烟头一扔,正要发火,秋月上楼来了。“你们怎么啦?”
徐宝不做声,直喘粗气。
眉眉弯腰拾起地板上的烟头,说:“他将烟头往木地板上扔,我说了一句,他就怪我多管闲事。秋月姐,你说说看,烟头是地方不是地方的乱扔,今后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这个当保姆的打工仔!”说完,拿着烟头下楼去了。
秋月望了徐宝一眼,也不说话,独自进房去了。
徐宝跟进去,说:“姐,眉眉越来越不像话了,辞掉她算了。”
秋月说:“辞掉她?不是你介绍给会林的吗?她有啥子不像话,你去跟会林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