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阳朔、桂林游记（二）

3、“七星追月”与“千层天梯”

一开始，我们往旅馆上方的石板路走去。走了没多远，遇到一个小摊铺，花花绿绿的民族风格的服饰，很吸引我们的目光。在那儿看了半天，伊伊小朋友选中一个小背包，层层叠叠的立体猫头鹰图案，非常可爱，萍给她买了。年轻的摊主给我们建议，带着孩子上山太累，不如先往山下走，去看“七星追月”，明日凌晨再上山去“西山韶乐”看日出。

我们听从建议，转身往山下走。前半截路与老板开车上山的简易公路重合，后半截则为石板路。这个季节，山上的游人并不多，不多的游人中，摄影专家或摄影爱好者又占大多数。其中有一个长裙短发的高个女生，独自一人，背着大相机，向我们问路，“千层天梯”如何前往。在这大山深处，她一个人的孤独，也很令我怜惜。后来的路途中，她与我们总是或前或后，或目光对接而相视一笑，这种陌生的陪伴，也是旅行中所特有的一种感觉。

其实“千层天梯”与“七星追月”挨得很近，而这“七星追月”，与我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七星伴月”，是两回事，被我混为一谈了，我还一直纳闷地图上“七星伴月”位于平安寨，怎么能二十分钟走到呢。实际上二十分钟能走到的，是“七星追月”，只是因为山路曲折，小朋友又时时犯懒求背，二十分钟的路程，我们走了至少半个小时。

不过，一路的风景也是很美的。时值五月底，梯田正到了放水的季节。只是农人的节奏不一，一些田块已经蓄满了水，一些田块还在沉睡中。如若所有田块都蓄满了水，水与光与影的狂欢，必定是摄影者的天堂。

“七星追月”不如想象中那么美。不过，我想这是因为我对梯田有所待。如若不在乎梯田，光是欣赏风景，远山如黛，近山黄绿相间如流动的琴键，怎得不美呢？

我没有去数前方的山头是否为七个，也未曾追究它们所追的月，究竟何所指。突然下起雨来了。好在这观景台，有一座木亭，供我们坐下休整，看细密的雨雾，为大山蒙上面纱。

也好在这山雨，来得快也去得快。雨停后，我们上到了“千层天梯”观景台。“千层天梯”给我的感觉，与“七星追月”差不多，还是因为缺乏水，达不到我想象的那个境界。

这儿没有木亭，却有一座破落的小木屋加一张敞开的木棚子，一位老妇人坐在那儿，面前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的也是各种民族布艺品。这位五十多岁的妇人，长长的头发盘在头顶，不住地向我们兜售。她很会说话，渲染自己的艰辛。她拿出一张地图，指着某个点，说她“不是本地人”，是从地图上的那个地方来的，“每天要爬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来到这里，很辛苦的”，“你们帮个忙，买两样东西吧”。每每有人经过，她都要这么招呼对方。

我们正好累了，在她的棚子下，搬过板凳坐下来。她既然如此可怜，我们少不了要买她几样东西，也就顺便坐下来休息，慢慢挑选。

她说所有东西都是自己手工制作的，包括红绳系银铃铛的手链，包括蚕丝围巾。我们不信，她说：“你要不信，就跟我去我家里去，去看我家的织布的机子，免费吃住在我家里……”当然不能深究这一位老妇人的谎言。我们很好奇她耳垂上沉重的银耳环。那耳朵似乎承受不了重负，耳洞被拉得大大的。她说一只耳环有一两重，是用一种银币打造的。随后她将银币拿出来给我看，说是八十元可以卖给我。我不懂识别金银，自然不买她的。

萍发现她的眉毛细细的弯弯的，就那么极细的一条，也不是画的，问她眉毛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她说一出生就长成这样的。这答案令我很费解，如同她们的长发一样令我费解。在现代都市，多少女性包括我为发量少和脱发而烦恼，她们却能轻松拥有那么粗实黑亮及膝的长发，莫非山中的基因确实不同些？我拿相机给她拍了照，她不美，但以萍的话说，还是有一点老女人的媚态。

后来有摄影爱好者从这里经过，她照例兜售她的商品，但都被拒绝。有一位举着大相机，想要拍下她，她却摇摇头，说：“你买点东西吧，要不就帮忙给点小费。”摄影师放下相机走了。后来我和萍讨论说，这位老妇人真是太势利了，让人又怜又恨。

我们买了两个手链，一块头巾，每样15元。因为这位妇人自我标榜得如此可怜，我们也没怎么还价了。头巾很漂亮，我是给小豆买的，为了看看效果，我让伊伊小朋友帮忙试戴，可这个小家伙，认定了自己不喜欢这头巾，试戴一下也不乐意，好不容易劝说戴了几秒钟，拍张照，也嘟着嘴，一脸的不乐。

不得不说，萍家的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那一双大眼睛，还没有完全成型的双眼皮，怎一个萌字了得。湘妹子的漂亮基因，又被发扬光大了。

呆了一会，我们慢慢走回山庄去。路上有人摆了一锅食物在卖，有买了煮芋头的女孩说非常好吃，我们便也买了几个，伊伊则要吃煮红薯。也没有多特别，就是乡野的风味。路上有游客询问“千层天梯”是否值得一看，并将他们在“西山韶乐”拍的照片展示给我看，说那边极壮观，相较而言，千层天梯的风景就比较黯淡了。

回到山庄，已是晚餐时分。我们并不觉得饿，让老板娘做了两碗鸡蛋面，坐在木楼门前的廊檐下吃。

吃完后在门前坐着，吹着山风，看着风景，聊着天，看伊伊和老板家的小女孩一起玩闹，感觉很是惬意。

虽然明日的风景令我期待，但今日还远未满足。我又独自提着相机，去近旁拍风景，之前看到有人在对面田野边缘的大石头上拍摄，我也想去那儿看看。可走过去，发现并没有路，只有一条极细的田梗，连接那块巨石。为了风景，我也只好踩着田梗走过去，冒着摔入水田的风险。虽然小时候也曾在类似的田梗上健步如飞，但毕竟已生疏二十多年，如今走起来，有一种时光回流的错觉。

那儿的风景确实更好些。深入梯田，才有了更为接近的角度。在那儿狂拍一通，满足而归。

回到房间，洗漱完毕，一身清凉。坐在阳台，看对面田垄中，一男子来来回回地犁田，岁月简直静止在那简易犁田机嗡嗡的声响里。不觉间，夜色已然苍莽。我懒懒地趴在桌上，感受夜风轻拂，感受大山的静谧，抬头看不见星星，却有山中夜空特有的清远。

我想，光是因为这个小阳台，这一趟，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