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三观"不同,所追求的也不一样,志趣亦各异。我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那时的教育,"红"字当头,老师与父母常灌输:要做一个”红孩子"!我的一生一切按照“做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的"方针"行事。我人生的旅途中,三生有幸享受了:种田乐、读书乐、天伦乐之"三乐"。
一、种田乐
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妻子在村里当民办教师,我暂时没有"跳出农门"。农村的田土实行承包责任制后,我举家7口,承包了6.2亩责任制田。
于是,我日出而作,在希望望的田野上“奔波"。爱人的双休日,除了开会或学习,就与我“并肩战斗",忙开了她的“第二职业"——种田。
阳春三月,秧谷下泥,我握锄分厢,妻子用那纤细的手将刚刚裂了嘴而发出白芽的谷种均匀地撒播在厢内。
经过一个多月的”犁、耙"功夫,稻田被我平整得如镜后,就着手开"秧门"插中稻。——”哎!芒种节,把田插,搭帮党的政策好,苗家盖起新大厦,不愁穿来不愁呷(吃)………”我乐不可支地放开喉咙清唱起来。其时,爱人被我感染,自然"夫唱妇随",也和着我的五音不全的调子轻轻哼着。过路熟人为我夫妻助兴、“喝彩",夸说我们两口子活得浪漫、潇洒。
收割季节,妻子弯腰挥舞着镰刀,割禾发出来的”唰唰"声,犹如吹响秋收的"集结号",我有节奏地踩着打谷机,孩子们走前跑后递禾,黄澄澄的谷子扮入禾桶,希望的田野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当谷粒晒燥车净之后,在村民小组里,我家率先请来开拖拉机的师傅,将国家定购粮送到乡粮站。
验收员瞧着那一袋袋金灿灿的谷子,用尺余长的验棍插入麻袋内,抽样放进嘴里用牙齿咬得"嘣嘣"响,见"表里如一",二话未说,在验收单上写下醒目的“甲级"二字,笑容可掬地递给我,一并风趣幽默地说:“恭喜你又发财了!快去财务室结帐领钱,回家让你‘堂客`(老婆)爱个够!"。
回到家里,与妻合计,除留足"扩大再生产"的资金外,我给家中老老少少各发一个数量不等的”红包",身边的妻子还微笑着发表“演讲"谢谢大家精诚合作,来年再发“丰收奖"!
这时,全家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同时,为每餐吃着自己种出来的稻米而乐也!
二、读书乐
我虽然是一个"庄稼汉",但兼做了几家报社的“通讯员",家里称不上“书香门弟"。但全家老少却爱读书看报,出现了书报充盈四壁,夜深人静书海泛舟的”情景"。
书报似一堵"挡风墙",乃至”牌风"、“麻(将)风"难渡“玉门关"。我举家老少无人“涉及"那种“消磨时间"的活动。
我除了生产劳动外,不是读就是写,有人讥笑地问:读书当得饭莱么?也有人直言:世上只有鼎罐煮茶饭,哪鼎罐煮文章?
然而我并不介意的回答:“书比饭菜还要香"!我在寒冷的冬夜,窗外北风呼呼,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新到的报社邮寄来的《写作辅导》细读,喝着一杯苗家"特产"——略带一些苦味的“鸟栗桠"茶,把书摊开在书桌上面,聚精会神地看,坐在旁边的妻子反复瞟了我数眼,我亦“不觉晓"。
爱妻那个"教书匠",则是书”逼"得不敢“偷闲"。因为要给学生“一碗水",就必须自己先备有"一桶水"。于是,读书成了她的自学之课,读完了中师函授,又参加了师范大学中文系面向社会招收的汉语言文字专业自学考试辅导班学习。
每晚,书本知识犹如一股清泉,源源不断地输入其大脑。她将“清泉"加工成"矿泉水"之后,才最解其"手下"学生之"渴"。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我那两个十来岁的崽女,也被我夫妻"潜移默化",在双休日里,他们在做完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之后,或看他妈订阅的报刊;或瞧我的书;或读他们的《小学生优秀作文选》……我见到这一个场面,情不自禁地“篡改"了杨白劳给喜儿扎红头绳时的那段唱词,毫无顾忌地大声清唱起来:“人家的崽女有'金`戴,爹爹钱少不能买,订上了几份课外书,给我崽女读起来!哎!读呀读起来!"。于是,我家便有了这妻读、我读、儿女也读书的家事乐趣。
三、天伦乐
1996年元月的一天,我高兴地从城里(儒林)捧回县人民政府授予我家“敬老好家庭"的《荣誉证书》及奖品。获得这个光荣称号,是我与妻子平常敬老的结果。那天会上领导要我介绍经验,我就毫不"谦虚"地道出了几个片段。
我是出生40天时,就当上了“养崽"(抚子)。家里的奶奶、爸爸、妈妈精心将我抚养成人。送我读完了高中,等到我成家时,家庭成员结构已经是"老年世界"(3老1青)。我的家庭条件一般,几次找对象,姑娘一打听到我家"上层人物"多,我干什么事又是顺从父母“滚"(不违背),个个都望"老"兴叹,摇头作罢。我和妻子谈爱,她壮着胆子、冒着”风险"同意,便成了自我解嘲的资本,便说:"东方不亮西方亮"。
当我与妻子"亮"了之后,我们成了家庭的“主心骨"。不久,我被村里(陈家)的村民选举为村长(村主任),3年后又被乡(花桥)党委任命为村党支部书记。妻子全力支持我的工作。
为支撑好小家庭,平时,我与爱人在处理生产生活事务,总是要尊重几位老人的意见,重大决策,先同老人商量,向他(她)们求教。老人所需要的衣服、鞋帽等穿戴,总是在不等入季就先准备好了。
有一年快入冬时,我那93岁的老奶奶,想购买两双长统袜子穿。我骑着自行车,到距离我家25华里的武冈市城,走遍大小商店未果,最终在一个不太显眼的摊位上才"如愿以偿"了。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90年,我养父患直肠癌,在60挨边的年纪则不幸辞世。这对我养母、奶奶是一场沉重的打击。她们担心我们夫妇俩敬老会”走调"。我看出两位老人的心思,更加无微不至的关心她们。
后来,我们家盖了新房,乔迁之日,我先让2位老人选择阳光好、出入方便的房间,我们才搬进去住。
平素家里如果杀鸡宰鸭,我那两个几岁的孩子也学我们样,将没有骨头的肉块往老人碗面夹过不停。
每逢年过节,或生月喜庆,举家更是一片欢笑……
如今,3位老人先后离开了我们而“远行",那天伦之乐依然“留"在家中!
我一生享受过的"三乐",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