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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是湖南桃源人,皮肤白晰,面貌娟秀,身材苗条,是一个典型的江南美女。
记得那一天,玲的哥哥健请我喝酒。喝得半醉时,健咧着大嘴说:“我把玲交给你了!”我一愣,尚未出声,健就喷着酒气,哈哈大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可不要误会,我说的是让你做个护花使者,你这个人老实,我信得过你。”
我知道健之所以信得过我,不光因为我表面看来老实,而且我长得比较的安全,完全不具备对玲的威胁性。健只有兄妹两人,他曾跟我们一帮朋友聊天时说过,他绝对不会让他的妹妹嫁到外地,除了桃源,湖南的任何地方都不行,不用说其它省了。
我跟健其实不是一个厂的,只是同一层出租楼房的邻居而已,不过住在一起久了,就成了铁哥们。我们这层楼里大约住了十来个人,都是一人一个单间,房租极其便宜,只是所处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
玲从家乡过来不久。她刚来的时候,恰好我对面的605号房客搬走,健就把它租下来给玲住着。
玲来的第二天就找到了工作,她所上班的兴发塑胶厂与我所在的华义电子厂仅相隔一条巷子。
玲从上班第一天起就加班到很晚,回出租屋的路不太安全,健就每天晚上去接。接了几次,健就不太耐烦,他看到我下班的时间与玲的下班时间相差不大,就打起了我的主意。
于是,我就这样当起了玲的护花使者。
玲在慢慢跟我熟了之后,有天开玩笑说:“你们武冈人都像你一样长得这么丑吗?”
我正色的说:“我丑自丑,关我们武冈人什么事呢 !”
玲就银铃似的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通常是晚上十一二点钟的光景,我们一前一后的走在灯光暗淡的小巷里。我从后面呆看着她那曼妙的身材,耳中传来的是她银铃般的笑声,一个人就好像是走在云端里,只希望这条云路永无尽头。
星期日这一天,难得我和玲都不要上班,而健是每星期都有双休的,于是头天晚上我就事先向他们兄妹俩打了招呼,说我请他们吃我们家乡特产“血浆鸭”。
到市场挑了一只麻鸭,称了一斤红辣椒,半斤仔姜,一块半精半肥的猪肉等物。
回到家中,在阳台把水烧了起来,准备杀鸭。
玲从对面房开门出来,惊讶地道:“你怎么把活鸭带家里来了?为什么不在市场杀了,是不是舍不得那一元钱加工费?”
我找出一只碗来,往碗里加了点醋,在碗上平放了一根筷子,说:“我不是跟你说‘血浆鸭’吗?我想要这些鸭血呢。”
玲说:“你这个笨蛋,想要血,你就不会拿个碗去市场?”
血浆鸭的制作流程太过复杂,我知道一时跟她说不清楚,便假做埋怨的说:“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呢?”
“我就知道你是个笨蛋!”玲得意的笑着:“我本来想和你一块儿去市场的,可一大早起来看到你出去了,不叫上我是你的损失吧?”
我心中一动,这小妮子怎么起得这么早?莫非……嘿嘿,人说男人都会自作多情,我当然也不例外。
我说:“是,是,这次是我的损失,我以后做什么事,都要你来参谋参谋。”
玲撇了撇嘴:“我才不管你的事呢,今天嘛,我有点饿了,想早点吃到你那么推祟的什么‘血浆鸭’呢。”
我拿起刀子在鸭颈割了一刀,血喷了出来,注入盛有醋的碗中。
我对玲说:“还愣着干嘛?快来搅鸭血!”
玲夸张的“哇”了一声,说:“看不出你这个人平时挺老实的,想不到下手这么残忍。我才不做你的帮凶。”玲口里那么说着,人却走了过来,说:“怎么搅啊?”
我说:“你快点行不?搅过鸡蛋没?鸡蛋怎样搅,你就怎样搅好了。”
我把鸭用开水烫了,蹲在地上拔毛。玲就去切辣椒,生姜。
拔完鸭毛,清洗干净,准备开膛,玲过来看到我手中的鸭子大吃了一惊,说:“还有这么多毛呢,就准备剖了?你们武冈人真是茹毛饮血啊。”
我说:“什么叫‘茹毛饮血’啊?‘茹毛饮血’是生吃呢。我这个还要拿去炒熟呢,等下放鸭血浆一下,毛就看不到了。”
玲说:“原来你们武冈血浆鸭是这样来的啊,真是长见识了。”她过来抢过我手中的鸭子,蹲在地上拔起那些细绒毛来。
我看着玲那认真的样子,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柔情。
在玲拔鸭毛的时候,我给玲说了个笑话。
我说:“以前啊,鸭比猪肉贵,很多人煮血浆鸭时,就掺加了许多猪肉进去。瘦猪肉和鸭肉被血一浆,表面看来一模一样。但大家喜欢吃鸭肉,你说,他们是怎么分辨鸭肉和猪肉的吗?”
玲头也没抬:“怎么区分?”
我说:“有毛的是鸭肉,没毛的是猪肉,所以大家拣有毛的吃。”
玲说:“哼,丑陋的武冈人,丑陋的习性。”
鸭炒好后,我把煤气关到最小,将搅成丝状的鸭血淋了下去,快速的翻动一会,马上拿碗装了起来。
玲看到了,又大叫起来:“最近禽流感这么厉害,你这个鸭血肯定没熟,难道你就不怕吗?”
我笑着说:“如果你因为吃我的鸭子,得禽流感死了,我赔条命给你。
玲“哼”了一声,说:“你赔得起么?”
吃饭的时候,健从他房里过来了。
玲开始只吃其它菜,但看到我和健吃血浆鸭吃得有滋有味的,禁不住试着尝了一口,接着便喜欢上了。
吃到最后,鸭子被我们一扫而光。
健用筷子指着空碗,笑道:“我知道这鸭是怎么死的了。”
我问道:“怎么死的?不是被我杀死的么?”
玲笑道:“它是瘦死的,你就是不杀它,它也会瘦死。”
健就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兄妹俩可真是唱双簧的料。
我说:“好了,好了,下次我买只肥点的鸭请你们吃。”
玲说:“说好了哦,可不许耍赖!”
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容易消逝,一眨眼的功夫,就到年尾了。
这天晚上,我照例的在玲厂门口等她。
可玲迟迟没出来,我一看表,马上就快到凌晨一点了。
每次等她,我心里都有一种初恋时等待女朋友的幸福心情,但是,我不敢将这种心情表露出来,我深知一只蛤蟆爱上一只天鹅,绝对不会有结果,反而会招来各方面的耻笑。
凌晨一点二十二分,玲终于拖着疲惫的步伐出来,见到我,她勉强的向我笑了下。
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晚啊,我等了你二三个小时呢。”
玲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异样,她冷冷地说:“等得不耐烦了是不?不耐烦你可以先走啊。”
我笑道:“你哥哥叫我等你,我答应了你哥啊,又怎么可以失言呢?”
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幽幽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哥,你不会等我?”
我说:“……是……”
我从玲的神情变化的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玲的心意,但是,涌现于我内心深处的,并不是一种巨大的幸福感,而是一种极大的悲哀与痛苦。
或者,人生最大的痛苦不在于她不爱你,而是因为你承受不了她的爱。
玲在前面走,我木头一样跟在后面,跟她保持一定距离。
玲在后来的几天里,并没有拒绝我去接她,我猜想她肯定是不好意思告诉健,不要我去等了,如果这样,肯定会让健有所怀疑。
几天后,玲主动跟我和好了,我们在回家的路上,依然你追我打,嘻嘻哈哈。但是细心的我发现,她的眼里总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经过内心剧烈的斗争,我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
这一天终于来到。
元旦这天,厂里放假,我再次邀请健和玲吃血浆鸭。玲夸张的拍着手叫了起来:“好啊,好啊,我记得有个人当初是承诺过的,现在才兑现啊。”健指着玲笑着对我说:“你看,没点教养,我总是在愁着她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呢。”
玲笑着说:“哥啊,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到时我想嫁了,很多人都抢着要呢。”。
健说:“你看,你看,这个丫头片子!”
我在所谓的“厨房”忙碌的时候,健接了个电话,说出去办点事。我嘱咐他要快点回来,健答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我在做血浆鸭的时候,玲吵着要我收她为徒。我说:“去去去,不要在这碍事。如果你嫌闷,我那床头抽屉里有本杂志呢。”玲就去抽屉翻杂志。我一颗心就提了起来,我在抽屉里做了机关,我担心她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
玲忽然在外面娇嗔了一声:“啊,这是什么啊?”
我从厨房探头看去,只见玲手里正拿着一本笔记本,娇羞地站在那里。
我假装冲了过去,要去抢她手里的笔记本。玲反过手去,把笔记本放在身后,就像一只展翅飞翔的鸟儿。
玲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然而她还是以平时跟我开玩笑的口吻调侃我:“原来有个人暗恋我呢。却不敢说,真不是个男子汉!”
我心里一激动,就把玲紧紧抱在怀里。玲轻轻一挣,便融化在我的激情里。
玲说:“你是故意让我看到你的日记的?”
我吻着她的额头,说:“是的。”
玲说:“不要啦,等下我哥回来了。”
我紧了紧我的手臂,说:“你哥不会回来吃饭了。”
玲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中午阿军请你哥去得月酒楼吃饭,你说他还会回来么?”
玲说:“奇怪了,阿军历来比较小气,这次怎么会请哥去那种地方?去一次要好几百块呢。”
我说:“是我埋单的。”
玲就大叫起来,用她那粉拳捶打着我的胸口:“原来是你设的圈套,你这狡猾的,丑陋的武冈人!”
我赶忙抱紧了她,用嘴堵住了她的嘴,良久,我吐了口气,说:“小心隔墙有耳。”
这时,一阵焦臭味飘来,我说:“坏了,我的血浆鸭全完了。”
玲却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我就比不上你的血浆鸭么?你这狡猾的,丑陋的武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