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逆救赎
图文/都梁记忆
崀山,是世界级自然文化遗产,就在隔壁新宁县。
五年前吧,那年腊月中旬,下过一天小雪的第二天。本来是头天坐车去了新宁县城外甥家,与女儿儿子一道。
那天早晨,外甥开车带我爷儿仨,一起去了八角寨。
进景区门时,为了省钱,外甥给我借了张别人的身份证,蒙混过关进去。他们三个早购了卡,那卡能“三年内无数次观光崀山任何景点,除重大节日”。
外甥知道我第一次看峎山,建议我“最好不过八角寨”。
因为头天下了雪,尽管第二天天放晴,游客还是相当少?何况我们又去得早。
进了八角寨检票口,一路拾级而上,崀山特殊的丹霞地质地貌,是从来没有近距离见过的。路上游客绝少,雪后的晴空湛蓝湛蓝,是一片精纺的缎子天幕。朝阳从后面强烈照射过来。衬射得八角寨主峰,和顶峰的凌云寺熠熠生辉。凌云寺对面的载人索道,飞架在皑皑白雪之上。
景区工作人员没有休息,上山台阶上的积雪已经铲到了两旁。雪虽然被铲到两边,但根本没有要融化的样子。
因为游客少,这景区差点是我们几个人的。越走越高,才稀稀拉拉见到有人。所有的人不多,但一律是“下山比上山要小心翼翼”。
登上次高峰,山梁左边一溜小生意摊子,有糍粑夏耙蕨根粑卖,水果矿泉水也有。过去太久了,其他的记不清,卖香纸蜡烛的最多。
外甥买了些夏耙,而我却买了一把香。外甥马上说,“舅舅最好不要买香,呆会儿那和尚师傅肯定问你开卦”。我说“开卦就开卦,这么远来,有心烧炷香”。
我还说“呆会儿还要跟他们坐而论道”,外甥更加大呼小叫,“千禁千禁”。
买了香,一路前行,100米远左右,就进了号称与岳飞同代的“杨再兴匪窝的八角寨”。
八角寨寨门跟院子,总共就那么宽?除了现代化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凌云寺外,没看到什么人类建筑。
我们一行4人进去凌云寺,佛殿前,有两男人在上香。上香的程序:一小和尚先接过施主的香捆,在熊熊的炭火上点旺,再双手奉还施主。施主再礼恭毕敬一根一根插到香炉中。
上完香施完礼,那主簿大和尚就示意你在《功德薄》上签事。签事内容包括身份证上所有的汉字,和捐款数字。
我看到前面俩男人给了68元,大和尚就撺“捐108”。结果捐了108。
我捐了100,他就撺我捐188。结果我不吭声,我双手合十立于胸前,停顿3秒钟以上,大和尚不作声了。我也没往功德薄上签字,我深信,“出钱不问落钱路”。我坚信有上帝天堂,更相信有地狱阎王。
撺?这个字自那次,我理解更深。武冈城里人现在还用得勤,尤其那些上了年纪的人。
撺掇,掇五爷:指聪明人反复怂恿别人做愚蠢的事。
武冈南乡口语中“撺竽头”一词,就是将竽头放在粗竹篾的簸箕里,一起置于溪水中,然后用木杵撺动,让竽头们在冬天冰凉溪水中彼此摩擦。竽头们高兴地摩擦中,彼此搓脱皮,清悠溪水随时流走泥沙和黑色竽皮,露出莹白细滑的釀肉,让它们的主人满心欢喜。
撺竽头是一种劳累就见小小惊喜的人类生活。
出了凌云寺,上了凌云寺后面,距它不超过二十步又有一座寺庙,也是一座崭新的寺庙。遗憾的是,这寺庙前竟然让竹篱笆隔断?里面冷冷清清没有人迹。原来,这二十步之隔,就隔成湖南与广西。湖南新宁花巨资广告费打造的旅游招牌,岂能让广西人轻易分享。
生活中,平常我也撺人家。撺人家男孩“请客,给你介绍女朋友”。并撺得有板有眼,大家高兴。于现在的公司,就曾经撺成过一对鸳鸯:那小尹追小李快两年了,还希望渺茫。小尹请喝酒几次,我都不好意思了,还没成!第三年春夏之交,一天在街上亿客隆服装超市,不期而遇小尹一个人在试衣服,小尹身材不高大,偏矮小那种。他一见我,就开问我:
“这衣服如何?”。我笑着答了一句:
“可以,乖太”。
“可以是可以,就是有点贵!”
“哈卵,有时候一件重要的事情与一件衣服有关”
“果什港,就要起”
结果小尹买了那衣服。那衣服是一件短袖衬衫,穿上精气神足了不止三分。记得当时那导购员还夸了我一句。没多久,小李就同意小尹了。
我撺别人,撺得起劲,因为我心无恶意。
四年前的深秋,公司员工一起游张家界。那次我们的三位年轻员工,在百龙天梯上去,叫“袁家界”的景区被“撺”了。
这照片上小小的房子的对面小屋,低矮的屋檐下,一张桌子上的陶盆中,卧着一只绿了背的大乌龟。三位年轻人就因为“没经许可”摸了一下这“神龟”,就被俩彪形大汉的大师挟持进内房,每人被禅悟了300。三位被两大师禅悟,一直以“你敢亵渎神灵欺骗佛祖吗”为名。他们在内房被“禅悟”之时,当时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探头探脑在门口逡巡,被一大汉撑住门框,凶神恶煞般不准看。要不然我会怒斥他们“你敢借佛祖之名吗?”,再不然,我敢叫板他“你敢杀人吗?敢杀人,抢银行来钱快点”。我就不信张家界就是水泊梁山。
前年在珠海,去过前所未见的普陀寺。它的雄伟壮阔,造价过亿。那里专门备了信香,供游客免费供奉。什么都不收,只接受顶礼膜拜与自愿募捐!
岁月风风雨雨,命运坎坎坷坷。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作为乡下人,沒钱过日子,靠种地种田一日三餐的时候太多了。对金钱真还不太敏感。当下世界,连三岁孩童都晓得金钱万能。寺庙佛堂等方外之地都如此铜臭不堪!不看重金钱,阴间阳间都不好混啰。但还是坚信,“有上帝天堂,更有地狱阎王”,借佛祖之名挟持施主,施主还是施主吗?
借善行恶,寺庙还是布善之所吗?
在寺庙,在神佛面前被勒索,所有的心灵已遭污染,乃至恶化。
近年公司董事长诸多不高兴,听说前些日子在一小小寺庙被撺捐一笔巨资。据说那巨资够十个普通员工一年的薪酬。这?这种佛前被恶意撺捐,会不会让施捐者更恶意盘剥他人?
金钱本没臭味,是在流通领域染了味道。
佛前无私念无妄语,我现在不在佛前胜在佛前。我每天工作不在为老板工作,在为自己工作,在为上帝工作。老板给我发工资不是老板在发,是上帝。想到了这层,就不会在意钱多钱少了。
佛前救赎的本义,是上天救赎凡人。
而今,佛祖已成摩天恶人。恶人公然借它的善名,这善名还是善名吗?
又想起那句古语,“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罪过!罪过!想起都罪过。
我这爱唠叨的嘴,因这嘴我成了不正常的人。
2020年11月29日于武冈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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