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老了

      这是父亲在给人理发。

     父亲的生日快要到了，可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远在广东，没有谁陪在他的身边。看来，父亲今年的生日又要独自度过了。
     父亲真是个劳累命，家乡的四月份正是插早稻的时候，所以每年的生日父亲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
     自从前年母亲去世，父亲似乎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父亲老了，父亲的头发全白了，白得那么彻底，几乎再也找不到一根青丝。父亲的牙齿也掉了好几颗，连前面的两颗门牙也在去年春节前下了岗，剩下的也都有些松动，稍微硬一点的食物就嚼不动了。父亲老了，父亲的脸庞已经被岁月的风霜吹打得皱纹密布，连走路也变得有些颤巍，再也找不到昔日挺拔的风彩了!
     我记得小时候，父亲是那么的英俊，母亲是那样的美丽，以致于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从小就很受人喜欢，都说我们随父母遗传，一家人个个都是漂漂亮亮的，象电影里面的人。
     去年春节，我一直在为回不回去过年而糾结，回去吧？厂里就那么几天假，车费又贵得要死，坐车人又多挤得要命，来来回回真的很辛苦。不回吧？家里儿子在翘首盼望，看到别人的爸爸妈妈都回家了，而自己的父母却没有回来，他们心里自然会难过的。
      妻子说，叫儿子他们来广东一起过年吧？今年也不回家了。可她有没有想到，我是儿子的父亲同样我也是父亲的儿子啊！父亲不也同样盼望着他的儿子能回家过年吗？我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家过年了。他心里不也希望一家人能够团聚一堂吃个年夜饭吗？已经七十多岁的老父亲，他还能有多少个年可以和我们一起度过？
      想到这些，我心里就一阵刺痛！父母辛辛苦苦养育我们这么多年，操劳了一辈子，到头来又享了儿女们多少福呢？
      在那种缺吃少穿的年代，不管日晒雨淋，天天起早摸黑地在田地里劳作，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绝不让我们吃不饱。
      父亲不拘言笑。记忆中的父亲总是板着一副面孔，显得那么地严肃，小时候，只要我做错了什么事，准会遭到他的大声诉责，或者眼冒金星的耳光侍候。因为我是长子吧？父亲对我很是挑剔，我因此挨了不少的责骂和训斥，那时的我甚至有点恨父亲，觉得他一点也不爱我。
     直到自己结婚生子，自己做了父亲才知道，原来天下的父亲都是一样的。才真正理解了父爱如山的含义。父亲的爱都是在心里的，就象家乡的山一样深沉厚重。
     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他默默地奉献着自己全部的力量，他永远站在我们的身后做我们最坚强的后盾。
     原来,父亲是因为恨铁不成钢的原故才那样对我的啊。
     那时候的父亲是多么地不容易，等把我们拉扯大了，父亲也在不知不觉中老了!而长大后的儿女们在结婚生子后，又一个一个地远走他乡，只留下父亲守着空空荡荡的老房子孤独地生活着，盼望着…
     发现父亲老了，那是在多年前一个秋天的午后，那时母亲还健在，那天中午因为喝了点酒，父亲一反常态，他坐在餐桌旁絮絮叨叨地向我讲述他以前的坎坎坷坷人生经历，母亲在旁边笑着说父亲，“你怕是老了哦，跟孩子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父亲笑笑：“老了，是老了！”
     的确，父亲以前从没有跟我讲过这么多的话，他一直是简明扼要从不说多话的，他从来没有象此时此刻这样慈祥过，他一直是很严肃的一个人啊。
      我注视着父亲，我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父亲。是啊，父亲老了，父亲的头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得越来越多了。父亲的眼神不如从何时起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光彩变得浑浊了，父亲的腰杆也有些微驼不再挺拔了，脸上也有很多皱纹了，抽烟时也常常咳嗽了。 老了，父亲确实老了！
     去年的春节，我最终决定还是回家。我要回家陪父亲过年!尽管我没有能力为父亲买什么贵重的礼品。但我深信，父亲看到我的归来一定是很高兴的。
       2014年的最后一天，当我踏着清晨的露水走在家乡熟悉的田埂上，我的心里倍感亲切!
       当 我推开家门，“爸，我回来了!”
       我看到了父亲惊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