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作文，是我过不了的坎

今天是全国高考第一天，而我们这些曾经的老高考人，也像着魔一般，自觉或不自觉地将焦点对准号称千军万马齐过独木桥的高考。

今天考试的第一门是《语文》，我也找来考卷，想看看究竟考了哪些知识点。其他试题我没细细研究，毕竟离开校园已经整整二十一年，很多题目真的不会做了。但作文我似乎还能看一看，甚至写一写。可轮到自己提笔时，发现今年的高考作文，我又不知道从何入手。

今年全国高考统一卷作文试题是一组漫画，上面一组“得100分被吻，得55分被打”；下面一组“得98分被打，得61分被吻”。漫画看起来很简单，我却感觉很复杂。

我想问个问题，漫画的主旨是什么？是反应我们教育有问题吗？如果说我们教育偏位或说教育失败了，我敢肯定，此类作文一出炉，十有八九是零分。如果说我们管理偏位或者说政府无能，我敢肯定，此类作文一上台面，十有八九也是零分。我们要宣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我们要传播正能量，怎么能在高考场上说负能量的话题。如果说家长有问题，家长只是社会的一分子，大环境坏了，家长怎么能够独善其身？因为种种，种种因为，所以我不知道作文主题是什么？如果让我写，感觉最好的办法是交白卷，明年继续考。当然，也可以考虑读3B之类的学校，他们录取分数低，作文零分，或许不受影响。

由此想到若干年以前的高考，据说也是全国统一试题，作文是一幅漫画，说“我知道妈妈从小爱吃鱼头”。漫画的内容说每次见到妈妈把鱼腰夹给“我”，把鱼头留给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所以“我”知道妈妈从小爱吃鱼头。很多人说“我”太自私，怎么不知道礼让呢？甚至也牵涉到中华五千年传统美德，仁义礼知信都没有了，如何成就大事？但现在很多人为“我”鸣不平。要知道，现在鱼头比鱼腰贵很多，而且味道比鱼腰好很多。既然“我”把最美的食物给了“妈妈”，“我”怎么成为被社会批判的对象呢？难道做个好人就那么难？

此题已经过去二十几年，我不知道当年的命题者有无反思出题的方向错了，或是当年的评卷标题错了。虽然我们无法回到从前，但我敢肯定，当年会有很多像我一样理解作文主旨的考生，不是得了零分，就是得了极低的分数。甚至因为作文改变了人生命运与轨迹，本可以迈入清华北大的门，结果成为农村或打工大军的成员。

也想到我所经历的一次高考，我参加的是全国统一考试，作文试题也是一组漫画，说一个医生动手术，本应锯左腿，结果把右腿锯了。我看到漫画后，联想到每周必读的《杂文报》，写了一篇与社会腐败相关的作文。大哥当时在报社做流浪记者，他听我说中心思想后，马上说“你这个狗屁孩，怎么可以写社会腐败呢？小孩子写作文，沾染社会政治干什么呢？”他使劲地摇头，结果也与其预料，高考失败了，差十几分，没能跨入大学的门。老实讲，直到今天，我仍在思考，这篇作文如何写？

有关高考的评价很多，但整体而言，我不得不承认，当今中国，没有比高考更公平的选拔模式了。我参加过三次，都失败了。很多人把我今天取得的丁点成就与高考做比较，认为是我们的高考制度有问题。我并不如此认同，毕竟，在同一水平线上，有人能够闯过去，而我不能，不是选拔方式有问题，而是我不适合这种生存环境。但能够通过高考进入大学接受系统教育，也许命运会不一样。可能更好，可能更差，但至少读了大学，这辈子不遗憾。

只是我在想，如果我们作文评卷只设一个标准答案，那埋没人才的概率就特别高。这些年，因为做出版，接触了很多欧美日澳的书，也看过他们类似我们高考的试题，发现他们没有固定答案，只要你感觉有道理，天马神空答题都可以。 所以，他们培养的人才更有想像力，更有可塑性。而我们在标准答案下选拔出来的人才，就像模具制造的零部件，没有质疑勇气，没有创新精神，没有犯错胆魄，没有驾驭能力，使得无数老百姓抱怨当今教育“一代不如一代”。

我不知道今年作文会如何评卷，只是期望别用同一标准评论作文优劣。毕竟，另类思维的学生，也许就是未来中国商场甚至政坛的比尔盖茨或奥巴马。随着两个“一百年”振兴中华战略号角的吹响，我们选拔人才真得“不苟一格”了。

别看我是作家协会的会员，而且出了书，甚至参与主编大学教材，但就高考作文而言，真是迈不过的坎。你能告诉我如何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