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妻子炒了一盘虾仁鸡蛋,为了去腥味,特意加了一点剁辣椒。尽管我们吃起来觉得味道鲜美,但七岁的儿子见了,筷子未动,就说“辣——辣——”,一点也不肯品尝。
我是吃辣椒长大的,记忆中过去没有一顿饭离开过辣椒。即使就是炒青菜,炒熟了最后还要放一勺辣椒粉。
每年端午前后,新鲜的青辣椒上市了,从菜地里摘一把回来,洗干净。把菜锅烧得通红通红,滴几滴菜籽油,再抓一把豆鼓和几颗蒜瓣炒香,然后把洗净的辣椒整个放进锅里去爆炒,不一会儿,一盘香喷喷的爆辣椒就炒出来了,呛得你直流口水。
如果家里有客人来,到池塘抓一只鸭回来。开宰前先准备一小碗食盐水,然后把鸭血滴入盐水中,用筷子搅拌成稠状。将一大筛子红辣椒和一些生姜洗干净,切成块状。待鸭肉煮熟后,将辣椒、生姜放进锅内爆炒三、五分钟,再将鸭血一起倒进去继续炒,一道有名的武冈血酱鸭就摆到餐桌上来了。
夏天,红辣椒大量上市。家家户户便忙于做酸辣椒。首先选最好、最大的红辣椒,把辣椒屁股上的柄剪去,只留一点点长。然后用清水洗干净,待辣椒上的水沥干后,把它们装进专门用来淹制酸菜的坛子内,放一层辣椒,就铺一层食盐、生姜和大蒜,最后把坛口密封起来。一、二十天后,揭开坛盖,啊,满房子香飘四溢!
秋天来了,天气逐渐变冷。辣椒树上还有许多娇嫩的青辣椒。把它们一个一个摘下来,洗干净,用开水烫几分钟,然后放到室外,白天让太阳晒,夜晚让霜露冻,等辣椒变白以后,把它们拌上食盐、生姜、大蒜瓣,再装入坛子内密封起来,过不了多久,就成了香喷喷的白辣椒。
冬天,家里有客人来。如果找不到菜,母亲就从坛子里抓一把酸辣椒或白辣椒,放点油炒热,主宾们喝一口米酒,就咬一个辣椒,吃得心里热乎乎的,寒气也驱走了。
记忆中最深刻的还是夏天的时候,我们小孩子的任务就是每天下午要放牛。出发前从家里抓一把食盐,用纸包好。到了山上后,年纪稍大的就指使我们去摘公家地里的辣椒。摘回来以后,把辣椒屁股上的柄揭开,轻轻揉几下,把里面的辣椒籽倒出来。然后把食盐放进去,再轻轻地揉来揉去,直到辣椒变“熟”为止。于是就张口嘴,一口把辣椒吞进去,辣得浑身直冒汗。
从湖南来广东以后,我先在梅州工作。也许是那里气候、水土等多方面的原因,总之,到那里不久,我就不能吃辣椒了。只要多吃一点点,就会心神不安,口燥舌焦,脸上长痘,甚至晚上睡不下觉。来惠州以后,这种状况有所好转,不过一次不能吃得太多。但我每次回到老家,就会胃口大开,吃起辣椒来没有一点事。而我那在广东长大的儿子,却完全已经“广化”了,所以有时家里用餐时,不得不实行“一餐两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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