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 子 塘
文/王忠义
云山西麓有座观音山,观音山脚有口水塘。水塘形状大致方正,塘底相对平缓,不像别的塘成锅底状,故名之碟子塘。生产队时,碟子塘下方有一二十亩旱田,这些旱田一年种一季水稻,水稻灌溉全靠这口水塘。因为不存在争水问题,水塘宜蓄水时蓄,需放水时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水光潋滟,涟漪不惊。碟子塘的水主要来源于雨水,其次是山脚边细细的一泓泉水。
灌溉旱田的同时,队里还在水塘里养些鱼。开春不久,队里就买好鱼苗放入塘里,而后天天安排人打鱼草。青嫩嫩的鱼草撒入水塘,鱼儿们得了号令似的齐刷刷浮上水面抢食吃。鱼儿咬一口,水面浮着的草就抖动一下,鱼群不停地啃食,塘里的青草就一颤一颤地,像是在舞蹈,鱼儿们食草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就像是美妙的伴音。
碟子塘大抵两年捕一回鱼,干塘时间一般在腊月二十七八。这一天,队里人就像过节一样欢喜,早早地来到塘岸上,观赏干塘捕鱼的盛况。塘里的水渐渐浅下去,塘里的鱼儿觉察到不妙,惊恐地游过来游过去。最不经吓的是鲤鱼和鲢鱼,一个个争相跃出水面,蹿起老高,似乎想躲避风险,逃离险境。岸上看热闹的人,尤其是小孩儿,一阵阵欢叫,叫声吓得鱼儿们跳得更勤、跃得更欢。眼看塘里的水干得差不多了,男人们一个个挽起袖子、扎起裤口下到塘里去。有的拿拨赶捞,有的用没底的箩筐罩,有的直接用双手抓,一个个手脚麻利,又一个个被鱼儿“逗”得东颠西歪,溅得脸上身上全是泥浆,惹得塘边女人和孩子们一阵阵哄笑。大人们捕捞完大草鱼鲤鱼鲢鱼,剩下的虾公碎鱼,就由着小孩们上演你争我抢的好戏……
岁月流淌,时势衍进。田地到人到户,队里计划将碟子塘折作几分水田分给农户。哪想到,队里人都只想分些实实在在的水田,没一户人家愿意要水塘。无奈何,碟子塘便作为队里人的共同财产留了下来。
为了不让碟子塘荒废,队里人商议着将水塘租给那些有意愿承租的人家。租金呢,承租人谁也不愿出得过高,最多时,一户人家连续承租十年,租金总额九百元,一年也就那么几十元。承租人最初也还将水塘蓄起水来养鱼,后来发现鱼也不是那么好养,而且也挣不到什么钱,便渐渐改变了想法,不再去养鱼。自此,碟子塘也就不能确保旱田的灌溉,旱田的主人们也逐渐不指望能有水灌田,渐渐将旱田改种蔬菜或别的经济作物。
一年一年过去,碟子塘因为缺乏日常维修,成了一口蓄不起水的枯塘,塘岸也因种地人日蚕月食,弄得凹的凹、陷的陷,没了堤岸模样。过往行人,看着偌大一口荒塘,无不摇头叹息:“哎,可惜了!”
其间,有人愿出高价购得此塘,那可是曾经队里人最高年租金的千倍价格。不少人动了心,以为既解决了队里几十年的遗留问题,又给每个家庭带来了经济收益,还顺了买塘者人情,一举多得。也有一二户人家不同意,认为土地资源稀缺,水塘留着总是好事,若是卖了就再也不复存在了。意见不能统一,买卖之事搁浅。
星移斗转,冬去春来。乡村振兴推进,广大农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村里见碟子塘荒着,实在是浪费,又有碍观瞻,便将水塘承租下来,并进行了改造,枯涸多年的碟子塘展现出崭新容颜。塘堤加固加宽。塘岸绿树成荫。水塘波光粼粼,似一面巨镜,映着蓝天,映着白云。鱼儿在水底自在游弋,鸟儿贴着水面快乐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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