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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境(又名《赏心乐事谁家院》)76

楚南老虫 2012-07-20 16:22 3

 

                                               7        不  谐   的   罪   侣



       江河淌悠闲,岁月去匆匆。码头边的水柳树已很显老态了。人事于这日趋清冷的码头,让悄悄溜走的时光沉淀得平和安静了。

       小毛已满十八岁,够服兵役的年龄。梦荷自知儿子文化低,只配问码头讨生活,不敢指望他有出息。可她抵不住剑雄极力撺掇,还是怂恿儿子报了名。谁知一体检一政审,儿子竟然被录用了。意外的喜事让一家四口甚是欢喜。

       吃晚饭的时分,剑雄掏出二十元钱对梦荷说:“给儿子卖一斤半羊毛索子替他织件毛衣罢,算我做后衙的心意。”

       梦荷很是感动,嘴巴子却推让着:“部队里哪样冒得?咯钱我收下,留着养我肚里咯个罢。只为头几年太苦,冒能把先头那个养活,我悔断肠子呢。”

       “屁话!让你顾他就顾他。肚里的还愁冒钱喂养?”如今的陆剑雄语气豪迈得有理,他管制下的竹篾厂生意红火呢!

      两夫妻说着体己话,买春过来了。她未进门槛就对梦荷说:“告诉你,小毛去的部队,不是去越南跟美国人打仗,就是去东北跟苏联人打仗。打仗是会有送命的,你得有个定盘星。”

      “咳!哪有冒晓得厉害的?” 梦荷一拍巴掌说:“当兵就为打仗,打仗不死人还叫打仗?我想得通。先前担心他冒文化怕部队不要,如今检上了哪能不去?丑话跟你讲,我咯浅门窄户,要干点事跟做贼一样,那敢耍拳脚?他去了,省心呢。”

      见女人言词慷慨,剑雄反而担心的说:“先前是我劝你送他去当兵,咯时买春言明,小毛是要去打真仗的,你是得想清楚,倒时果真有个三长两短,刀割心头肉,疼的是你不是我哟。”

      买春最欣赏剑雄这番爽直,她也跟着附和说:“咯是实话。你要想清楚。”

      “我清楚。人家毛主席敢把太子送去朝鲜送死,我还怕舍了儿子四两贱命?去!一心一意去。”



        楚南县刚送走新兵,接着便举行了一场宣判大会。宣判内容是奸夫淫妇毒杀亲夫案。宣判一完毕,男女案犯立即被绑缚困龙坪执行枪决。

      那天正逢学校放寒假,成功未到家便看到街口贴出的布告标着的奸夫淫妇竟是奎子哥和淘金人的丑女人。彼时,他的心便狂跳不止,一进到家,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他丢下行李便往困龙坪跑------

      看热闹的均已离去,偶有三三两两的人游弋在尸体旁,这些人中没有大人,均是些不明人事的儿童和喜欢恶作剧的少年。有乞丐已将尸体的衣裤剥脱抱在了怀里------胆大的少年将两具赤裸裸的尸体紧挨着仰放在沙丘上------成功去到男女尸体前------果然是他——善良憨厚的奎子哥。

      悲剧到底发生了。可怜的奎子哥,真是一位跟禾生伯一样有颗金子般心的好人啊!自己的闭气潜水就是他教会的。

      他看向淘金人的婆娘。这女人比往日更丑更老。起皱的小腹、松瘪的乳房、肢体的各关节处如绳如索的横皱,一看便知,这是一个被饥饿塑造出的绝无营养的母亲。最是那饱经忧患的眼睛,似乎还睁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呢。她使成功怎麽也抹不掉对罗丹雕塑《老娼妇》的联想。

      奎志强仰躺在沙丘上,身子很少被血迹污染,十二月(农历)的阳光温和中稍有凉意,如血的残阳染暖了他光洁而略带古铜色的肉身,显得格外的祥瑞。造物的匠心于这罪孽之身独运,他犹如福音堂那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让人忍不住要为他流一鞠悲叹的泪。

      两具尸体放在一处,怎麽看也不像奸夫淫妇。难怪散去的人都在议论,说他俩只象母子。男人们替奎志强叫屈;女人却羡叹淘金人的婆娘好艳福。如此恶死也值了。

      成功于这两具裸尸看到的,不仅仅是不般配不和谐,他看到的是这种人生背后的悲苦。

      奎志强,一个担着叛徒之子的孤苦青年,因跟银梦荷染了一身臊,讨妻组家便成了大问题。人活一世,如果仅仅只为吃、喝、拉、刷四样事,这世界也许连动物的故事都没有。只因人生两性,性存七情,情发六欲,人间就多了故事。故事多,最多数什麽?自然就是情与欲;欲与法;罚与罪罢。



      那是前年夏天,成功参加升学考试不久,在等新学校录取通知单的那些个酷暑难当的日子里,他去到龚家坝的浅水区学游泳。那地方是中小学生最理想的游泳池。那天,他一到坝子,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叫他。他闻声看过去,发现叫他的人是高小的同班同学黄佳琪。这女孩,原是校乒乓球队的运动员。她对校宣传队的演员成功有特别的好感。见成功下了水,她便撇下女伴游到成功身边说:“来,跟我一块游到磨房那边去。”

      成功见一河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很是羞怯的说:“人家都盯着我俩了。”

      见成功窘态,佳琪爆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尔后极顽皮的说:“哇!还分男女界限?他俚爱盯盯去!我才不怕呢。”

      此时一个眉浓目小的大男生游了过来,向他俩自我介绍说:“你俩自然不认识我,我姓冯名哲,跟影片《铁道游击队》中饰政委的明星同名同姓。我是楚南三中一年二期生。都夸我长得象王心刚,同学们就叫我心刚二世。你俩是我早就认识的。一个是光辉完小校宣队的演员。六一儿童节你主演的《植树》得了全县第一名。颁奖那天我坐在第四排第二十二号座位上,连你脖子上长的咯颗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尔后,他转对黄佳琪说:“你呢,是光辉完小乒乓球队的主力,在全专署乒乓球选拔赛中得了女乒单打亚军和混合双打冠军,是省队看好的培养对象。我没说错吧?”

      成功和佳琪互相看了一眼,不禁为眼前这位口若悬河的心刚二世惊呆了。冯哲见他俩惊讶的样子,接着说:“别奇怪。我有追踪明星的爱好。我自知是当记者的材料。如何?能不能透露透露你俩的大名?”

      成功一听,不无幽默的笑着说:“既是明星的名字,还用得着透露?我叫成功;成绩的成,功亏一篑的功。”

      “你呢?”他转而问佳琪。

      “我?”佳琪对着天空翻了一个白眼,尔后,睥睨着他说:“我姓我名我,你就称我为我罢,”

      “哇!”冯哲打出一个演戏似的哈哈说:“你的介绍太精彩了!深了深了,印象深了!你会让我终生难忘。”

      “心刚二世,你是不是泡菜吃多了?我总闻着你腥肛恶死,酸臭酸臭的。我都是省队看好的对象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大名?”

      “嘻嘻------” 冯哲笑得有点窘,讪讪然的接下说:“玩个笑罢。其实你俩的名字我早就晓得呢。我跟成功早在桃花岭小学就是校友了。那时他表演的 ‘ 小葡萄,晶晶亮’ 好味好味好味!你呢?就更深刻了。佳期佳期难忘佳期,黄、佳、琪。好记得很!”

      在他们的谈话间,佳琪的女伴也游过来了,佳琪一把拉过女伴笑着说:“来来来,向你介绍一位奇人。他跟你同姓,名字跟《铁道游击队》中饰政委的明星一字不差。”

      “喔!你也叫冯喜?”

      “错乱错乱错乱。好多人都丢丑在我的名字上。何的都念错别字呢?半截喜应该念哲学的哲,全喜方为喜呢。” 冯哲似在研究汉字起源,对佳琪的朋友进行了严肃认真的矫正。

      他见对方红了脸,即刻笑着说:“瞧你瞧你,脸都排(绯)红了。”

      听他将绯念成排,佳琪和成功均睁出了一眸惊讶。成功在心里慨叹:此位仁兄奇绝!

      为使女伴不感难堪,佳琪指着冯哲问她:“你看你的家门象哪个?”

      女伴抓住他也念了错别字,便反唇相讥的说:“象《刘三姐》中的烂秀才。挑手非念绯;绞丝非念排,哼!你家树上结排子,挥起篙竿撑竹桃,天地倒了头。”

      听她这般调侃,冯哲自我解嘲的笑着说:“哈哈哈,报应不爽报应不爽!请问家门姓甚名谁?”

      “称我家门你姓甚?多此一问笑死人。我咯名字也平凡,王加一点号玉蜓。”

      “冯玉蜓?好美好美好美!”冯哲不无夸张的鼓起了掌,随即提议四人比赛游泳------

      游泳倒也旗鼓相当,他们游了将近五十米,快到磨房的深水区,冯哲似乎体力不支,只见他似沉似浮地哼哼着,接着连划水的手臂也乱套了------见此情态,游在旁边的成功刚要问他是不是累了。他却突然沉下去了------见情况不妙,成功立马高呼:“救命——有人被淹了——” 接着佳琪和玉蜓也跟着喊了起来,就在这紧要关头,磨房里飞鹰般冲出一个人来,一展身纵入水中,只一会儿功夫便将溺水的冯哲撸上了岸------

      救人的人不是别人,就是磨房主奎志强。冯哲有幸得救,是出于害怕家里大人责骂没把此事告诉大人?还是他家大人根本就不识人情?竟对救命恩人不作任何表示,便叫冯哲从此断了去龚家坝的路。成功为此很感不满,见了奎子哥便忿懑的说:“真没人味,连谢谢都不给一声,就断了咯条路。”

      不善言词的奎志强却淡然的笑着说:“图报答是救不了人的。小弟,莫去想它了。”

      “在你不去想它是对的;在他忘恩无义是大错特错!”

      “他能活下来就好。那年,你老弟被淹死,我心里塌着块石板似的跟着难受呢。想想,父母养他多不容易!早晓得是被排压着,若练就闭气法,也不至于会死。小弟,我教你几套水底保命的绝活。练好它,会有用的------”

      一天,他跟着奎子哥深吸慢吐地在水中潜了好一会儿,二人刚冒出水面,鸭棚那边被拴着的狼犬“荷花” 旺旺旺地狂叫起来了------他觉出响动有异,赶快耸上坝子便往鸭棚冲------刚近棚口,忽地一个女人从里面蹿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只被扭死的鸭,见奎志强抄过来了,她立马转身往回躲,仓皇间,却被脚下的砂石给滑倒了。女人自知在劫难逃,觑着追来的男人赤裸着身,干脆将手中的死鸭向着他的下身扔去------奎子哥裆部受挫,方觉出自个还光着屁股,他欲去接成功从后面送上的裤衩,突见狼狗“荷花”将那丑女人的裤腿给咬住了------就在这女人极有可能被狗撕碎的危机时刻,奎子哥顾不上接裤衩,奋不顾身地冲入狼狗与女人之间------女人趁势,极狡黠的滚在他的胯下,一把将他的大腿抱住------她的瑟瑟抖动着的身子,节奏感极强地震动在他的裆间------因身底尘柄被触怒,他的脸煞的红了,于是,他立马从女人的紧箍中剥离出来,穿好成功递上的裤衩,冲着她不无埋怨的说:“又是你!你咯样做已有多回了。咯份身家是我满满的。他死时有交代,我得守牢它,替奶奶养老送终呢。”

       女人还在颤抖,头脸羞愧的耷拉着说:“老弟------我对不住你。我也是憋得冒法。他足足半年冒下河淘了。家里揭不开锅------他身子虚得------快不行了。”

       “你------咳!我差(方言:欠的意思)你的呀!?”奎子哥很是恼火的走进鸭棚,却从棚铺下摸出十多个退蛋(抱不出子鸭的蛋)用草纸包上,连同被她拧死的鸭塞给她说:“快走!莫让我再看见你。”

       女人已是潸焉出涕,跪捧着蛋和鸭冲着奎子哥不住地磕头------奎子哥赶快将他扶起,特烦燥的愁着眉说:“你------何苦?走罢走罢!我不愿再看到你。”

       女人意态羞羞的走了。奎子哥无声的呆立着。这时狼狗“荷花” 摇着尾 ,咻咻的似向主人邀功请赏。他瞥了它一眼,又去到鸭棚下摸出两个蛋,将蛋壳敲破,摊在掌心,在他的抚慰下,“荷花”心满意足的享受着主人对它的奖赏。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成功很感奇怪。对着奎子哥 ,他直率的问:“那个丑女人偷了你的鸭,你何的还对她那麽好?”

       “小弟,莫讲偷。偷字很伤人的。她为饥寒所逼,造孽呢。她男人落下风湿,半年多没下河了。”

       听他如此说,成功不吱声了------

       他俩回到坝子的浅水区,继续着一个教一个学,直待残阳逝水,暮色四合,成功又突然想到似的问:“奎子哥,你把鸭子和蛋给了她,奶奶问起,你如何交代呢?”

       奎子哥眨着狭长而略显孤寂的眼睛说:“奶奶不会怪我呢。她讲磨房和鸭棚的收入本意是积攒着给我讨婆娘的。鸭和蛋,只要我想吃,尽可放心吃。”

       以后,除了“荷花” ,十三岁的少年成功便成了他最要好的朋友。

       一天,成功接到了录取通知书,母亲便坚决反对他进剧团当演员。为此,他跟母亲大吵了一场,随后便跑出家,心烦肚燥地去到磨房一心要跟奎子哥学孵鸭。见奎子哥不在,他便来到鸭棚,当他走近棚铺时,猛然发现奎子哥跟偷鸭的女人赤条条的扭缠在铺上------成功已渐知人事,羞怯于他俩正在干着的事,便扭身退了出来,飞快的往坝子跑------谁只奎子哥竟然追出来了,他全身似醉虾般窘得通红,很是羞愧的冲着成功说:“小弟,我------我该死!我------我,我不该------”他说不下去了,忽地把身子矮蹲下去,冲着剃得光光的头,懊悔地捶打着------成功赶紧抓着他的手,不知如何应对,只一个劲的说:“她是贼!她是贼------”

       谁知,奎子哥忽地站了起来,替她辩护说:“不!是我不好。我不该------”

       此时,女人出来了,她勾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极嗫嘘的说:“小弟,莫怪他。是我心甘情愿。他父子吃了你家的鸭和蛋,身子好多了。我得感谢你哥哥。我------该如何感谢你呢?我------”她没话了,无地逢钻似的 扭转身,飞快地往大堤奔------

       奎子哥迟滞了一刻,而后立马去到鸭棚,提出一篮蛋和一只活鸭交给成功说:“快。追上去,替我送给她。”

       成功打心眼里不喜欢那个丑女人,但,他更不愿逆拂奎子哥那颗金子般的心。他追上了那个女人,将篮子交给了她。

       以后,他们怎样发展成奸夫淫妇?成功不得其解。只记得暑假中他因画了那张画,不想回校去读书,曾去找过奎子哥,欲跟他谈学养鸭的事。那天奎子哥心事重重地对成功说,那个女人的儿子死了,丈夫也彻底瘫痪了。她丈夫想死,几次求她买老鼠药。他问成功,他丈夫想吃老鼠药,她替他买好,由他自己去吃,会犯法麽?这种事于成功自然是一头雾水,无法作答,谁知他俩还是干了蠢事。

      面对这般的两具尸体,成功不忍再看下去,他转身欲离去,骤然发现“荷花”咬着奎子哥的衣裤出现在他面前------“荷花”不会说话,“荷花”却在流泪------成功再也抑不住心底凄怆,悲泪潸潸地流过不止。透过泪光,他看到一个于虚妄的人生活得很真实的美竟以这般不堪的方式毙命于自己的善良。眼前留存的这个外在的符号——奎子哥的裸体,何以美得那般的撼人心魄?只因为,这是一具劳动铸就的强健而匀称的肉体啊!酷爱美术的他再也抑不住心底冲动,他得把这一即将永远消逝的凄美形象用自己的画笔记录下来!于是,他飞快的跑回家,取来写生工具,冲着他俩忘情的作起画来------



       陶冰梅一瞥着那画,便被吓得绯红了脸。她气恨的抓过成功颤着声说:“冤气,你缘何画出咯种污秽不堪的东西?他俩是罪人!把咯样的东西画回家,倒运的哟!还不快将它撕了!”

       成功合上画夹,沉着脸说:“大惊小怪!我画不成活模特还不能画死模特?老师摆出石膏像让我俚画,何能比得过咯人体?”

       母子俩吵得不可开交,应润时进来了。冰梅一见着他,尤是见了救兵似的说:“来来来,他大哥是专学绘画的,能绘咯种晦气东西麽?”

       润时笑着拿过成功的画夹,打开一看,情不自禁的慨叹起来:“梅姨,您错怪小弟了。他的画技娴熟,立意也很高啊!成功,怎麽想到用 ‘不谐的罪侣’ 作你素描的命题呢?”

       “我不晓得为何,看到现实的场景,我就在心中问过无数遍为什麽?我只是如实的把它记录下来,我找不到答案。”

       看到这幅素描,润时脑子里闪回着小姨俞芙蓉和她的丑丈夫关东杰;闪回着哑妹和美男子柳扶风;闪回着柳宏发和他那瘦小苍白的郎奶;闪回着自己的母亲那无助而绝望的眼睛;更闪回着青满那充满仇恨的眼睛;闪回着陶承喜和他的二婚女人古文翠;闪回着柳青青和那个背弃自己丈夫的楚暗兰。他为这十五岁少年奇巧的命题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放下画,将成功一把揽在身边,轻轻地感叹:“现实中少有美丽的花,却横生太多罪恶的果。小弟,你的心被苦涩浸泡得太早了。”

       成功哭了,他为应大哥对他的理解而感动;而欣慰!

       见他二人如此情态,善良的冰梅很是怔愣。她冲他俩看了半天,虽不懂他俩的情感所发因何,见儿子的绘画能被美院的高才生首肯,便也释然的交代说:“润时大哥看好你,我也冒话讲了。只是咯种画千万莫让佴妹和梦荷伯母看见。懂麽?”

      “剑雄满满能看吗?”

      “他也不能看!”

      听了母亲的话,成功恍然大悟,奎子哥把他喂的那条母狗取名“荷花” ,原来用心这般良苦。他仍恋着对门那位伯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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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兵子驼

故事很好看,顶了,再细看.

112年前

兵子驼

一楼的朋友啊,我来了.........

112年前

月光族

怎么没人啊?还是沙发啊?

21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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